还是忍着不耐,乖乖地端了杯不凉不热的白水进去,递到了她的口边。
穆拉拉眼睛都没睁开,只扶着即将炸裂的头,就着下人的手,一口干了一整个搪瓷杯子的水。冒烟的嗓子眼儿虽然还是有些刺痛感,但总算没有彻底被自己身上这股子邪火,给烧成块煤渣渣。
只是一杯水下肚,这具身体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主人有知觉了。
昏迷时暂时潜伏下来的后遗症猝然爆发。
穆拉拉只觉得自己耳边仿佛挨了一重锤,立时有一万只蜜蜂嗡嗡起来,胸腔里也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刚刚入口的那点清水连同胆汁尽数被呕了出来,喷了闻讯进来逮人的霍靖宇一裤子。
霍靖宇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裆部的黄绿色呕吐物,差点也跟着吐了。
可他还没来得急发难,就听见床上的女人有气无力道“水”
心道自己昨天这是被那帮畜生灌了多少,才导致歇了一夜,不但头疼欲裂,还一张口就想吐
霍靖宇被她吼得一怔,但一想起床上这人受伤的原因,他心里又有些不自在。
向来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霍二少爷笨手笨脚地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端了过去。刚想喂给她,就见床上的病号一手撑着床,整个上身跟圆规似的摇了一圈儿,竟闭着眼就稳稳地一口叼住了杯口,连手也没用,就这么就势仰头一饮而尽了。
这一套动作下来,有一股说不出的娴熟潇洒。
霍靖宇心底猝然升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来,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刚刚还好好喝水的人“咣”的一声,又砸回床上去了。
霍靖宇“”
穆拉拉是再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是穿越了的。
因为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这姑娘跟自己同姓,有一个特别温柔的名字,叫穆婉儿。
这穆家原本是上海滩的巨商,生意做的好不说,还热衷于做慈善,每年大笔大笔的银元往外头撒。
原主跟霍家的这门婚事,也是这么撒回来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穆婉儿的夫家姓霍,霍靖宇他爷爷霍老爷子是兵油子起家,手底下人口最多的时候,能有好十几万人。
这么些枪杆子在手,不说在这上海滩了,就是国内有名有姓的军阀们挨个数过来,大家也得尊他一声“霍帅”。
乱世烽烟起,手底下有些弟兄,霍老爷子自然底气十足。
但霍帅拉兵来了这十里洋场,还没风光几天呢,就面临了一个大问题霍家军一直从西北浪到了上海滩。
上头答应的粮饷迟迟不到位,可自家的口粮却先给浪没了。
这打仗骂街时,当然是人头越多,气势越盛。
可真到了吃饭的时候,十好几万张口就能吃一桶干饭的兵丁们,就真的成了一窝子人形蝗虫,几天就能造下去一堆粮草。
霍帅被军需官抱着大腿围追堵截了好几天。
实在没法子了,就把主意打到了上海滩的巨富穆家头上,连哄带骗的弄回来了一批粮食,好歹领着兄弟们吃了三个月的饱饭。
后来,这脸皮比城墙拐拐还厚的兵痞子就彻底跑顺了腿。
一没饭吃,就领着兵丁们去穆家名下的各个粮行里打秋风。那做派,真应了那句吃不了还兜着走。
可这一次两次的,人家穆家就当替国家军队援军祝威了,但次数多了,也有点儿撑不住了。
这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