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小时,他口袋里的老人机传来响动。
傅瑾舟接通。
“同个手段使两次,不是你的风格啊。”
十三区的人为了躲避条子视线,会选择用“丢包”的方式进行交易,傅瑾舟第一次联系钱串子时已经打听好他的交易时间,把手机用袋子装好丢在交易处,如果不是那部手机,钱串子也联络不到他。
电话里那人在笑。
傅瑾舟窝在酒吧的霓虹灯里,他晃动着酒杯里的廉价酒精,“位置。”
“十三街最里面的大院,东边那户,门栓坏了,直接进来就是。”
傅瑾舟挂断通话。
他起身来到洗手间,混着人群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傅瑾舟脱去外衣,用随身携带的垃圾袋包装好,将外衣放入水箱,摘去帽子,又戴上假胡子,这才佝偻着后背,一瘸一拐跟在那几人身后出去。
这家酒吧距离钱串子所在的地片很近。
他租在最便宜的大院里,一个大院有十几户租客,浴室厕所都是公用,没有监控,没有打理,每个地方肮脏不堪,成为贫穷的缩影。
这个点的灯都灭了。
傅瑾舟推门而入,看到十五平米的窄小房间堆满垃圾与衣物,一张窄床乱堆着被子,钱串子缩在上头磕,一屋子烟雾环绕。
“宅门简陋,傅大教授多担待。”
钱串子丢了药,躺在上头享受着快活。
傅瑾舟那双藏在黑色镜框下的双眸一瞬不瞬望着他,漆黑瞳孔流转着阴鸷与不显露的杀意。
“要不是在新闻报纸上看见你,嘿,还真不知道你做了教授。”
“你现在出息了,可和我们不一样。”钱串子接连讽刺,接着仰头对他挑眉,语气又是戏弄又是嘲讽,“你说说,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钱串子拿起酒水往嘴里灌,接着说“你那老婆我今儿也看了,够漂亮,上起来估计也够味儿。”
傅瑾舟垂眼安静听他说着,脸上不怒不威,只余冰冷淡漠。
钱串子见他不语,便觉得是他心虚,讽刺起来愈发来劲“你知道吗你被人领走后孤儿院失火,老子运气好才活下来,艹他妈的老天不公,艹他妈。”钱串子语气愤愤,生啖汝肉的不住暗骂,因不甘而扭曲的眉眼蕴含着世间所有恶意。
傅瑾舟戴好手套,静静听着他骂,走过去拿起用过的针管打着桌子上还没吸完的东西。
钱串子见此开始笑“怎么,傅教授也要尝尝这滋味”
“不过有钱,玩玩也”
最后那个字没说完,傅瑾舟突然压着他脖子按倒在床上。
头顶悬挂的灯泡摇摇晃晃,灯光坠落,他口罩下的面庞藏在阴影里,那双平湖似的一双眼收敛成刺骨深寒。
钱串子挣扎两下,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反抗。
他抬起手,把那管东西狠狠推到他的身体。
“你运气不好。”他语调里的寒气在钱串子脸上萦绕,“若你运气好,就该和他们一起去。”
说着,黑色口罩下的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烧死,总比毒死爽快。”
钱串子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
他的身体常年被毒品侵蚀,这一管如同催命符,不住吞噬着他仅有的生命力。
傅瑾舟松手后退,冷眼看他挣扎扭动,宛如蛆虫。
“司司临,你他妈、你他妈不是人”
钱串子狠狠瞪着他,那双凸出的鱼眼睛好像马上会因为愤怒而炸裂。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