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林木越浓密,脚下的落叶沉积了不知多少年月,踩上去厚重松软,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腥味,不知名的虫鸟扯着嗓子嘶鸣,显得密林愈加幽深。光线被枝繁如盖的茂叶隔绝,周遭遂变昏暗,所幸修行之后薛沉的五感便十分敏锐,黑暗中视物不成问题,在此间行走更是毫无障碍,显得轻松无比。
就这样疾行了两日,逐渐深入密林腹地。路上无聊,顾迟舟便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世上的奇闻迭事,薛沉安静地听着,偶尔也插上两句话。他一向喜静,从不喜欢旁人在耳边聒噪,然而此时听着顾迟舟的滔滔不绝,却意外地不觉得讨厌。
耳畔之音清润如泉,带着提琴般的柔和优雅缓缓流进人的心底,再配上那些或是跌宕起伏或是稀奇诡谲的故事,颇有意思,一路上也不觉乏味了。
忽然风中传来异样的信息,薛沉目光一凝,抬眼朝风来的方向看去。顾迟舟见他神色一变,很快反应过来停住了话头,疑惑地看向他。薛沉朝他打了个手势,提气便向前掠去,动作迅疾无声,顾迟舟忙跟上他,同样放轻了动作。
须臾便听见前方远远传来人声,薛沉暗忖找到了,停下来跃上一棵粗壮的大树,收敛起气息,隐在树干上。他刚藏好身形便感到脚下树干轻颤,边上光线一暗,顾迟舟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身旁。
薛沉拂开眼前碍事的枝叶,就见树下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两名中年修士正一左一右围着两个少年,双方正在对峙,周围的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面貌年轻的尸体。
不论是中年修士、两个少年还是那一地尸首,都身穿着相似的浅灰色道袍,看起来应该是出身同门,然而从当前那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来看,显然不知因何事生了龃龉撕破了脸皮。薛沉眼神一暗,又是同门相残的戏码
他们并未放低音量,声音不小,顺着风传来便让薛沉二人听了个清楚。
其中一名身形瘦高的中年男修眼神阴鹜地盯着两个少年道“说出铁师侄的下落,尚可活命”
另一个身材微胖面带微须,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的中年修士指指地上的尸体,威胁道“到了现在还不肯说,莫非也想与他们作伴去”
两个少年中个子稍矮的那个心里早就扛不住了,为了逼问掌门之子铁季南的下落,眨眼间这两位门中师叔就连杀了八名闻道境的弟子,他尚年轻还从未遇过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听此威胁直吓得两股战战,心中早把道义抛之脑后,“啪” 地一声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高个子少年横眉冷竖,恨声道“不可能我绝不会告诉你们这种狼子野心、残害同门之辈 ”
说罢,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矮个子少年骂道“江云你这怂蛋铁师兄深明大义平日没少帮你教导你,下山历练之时若不是他从树妖手中救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命出卖他么白眼狼窝囊废”
江云不敢也无颜看他,转过身扑在地上砰砰砰不住磕头,语声颤颤地求饶“师叔师伯饶命啊我我说说了真的不杀不杀我”
那面容和蔼的胖修士抚掌大笑“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瑜,你的资质一向不错,可不要冥顽不灵自己断送了自己的生机啊江师侄,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说我们就绝不会食言。”
江云怕他反悔似的慌忙叫道“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那叫李瑜的高个子少年眼睛一闭,似乎十分悲愤,他再次睁开眼时冷冷地看着江云,倏忽间拔出剑来朝江云刺去“卑鄙小人,枉我与铁师兄还当你是兄弟你竟不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