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氏眼中,她这个女儿是清白干净的小白花,正是豆蔻年华,哪里能让她为银钱的事儿沾了俗气
元芷兰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也没多想,然而她这边节俭着,连个新口脂都没买,元蘅那里却是一切照旧,甚至比以前过得还要好,那流水一样搬进屋的新首饰新衣裳,还有常常上门给元蘅量体裁衣的绣娘,看得元芷兰一阵眼热。
她为了家里,已经过得这般简朴,凭什么元蘅还这般奢侈浪费
这一日饭桌上,元芷兰瞧见元蘅头上又多了一支新簪子,眼睛一下就有些红了。
那是县里珍宝阁的新出的琉璃簪,清透高雅,簪头雕琢成梨花样式,一眼瞧过去冰清玉洁,元芷兰早在上个月瞧见珍宝阁出的图纸时就心动了,谁知道这个月月钱减半,她没能买到,却戴在了元蘅头上。
到底是才十五的年岁,元芷兰没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心里的妒忌与不忿露了几分出来,不由道“这梨花琉璃簪一根就要五十两银,娘说近来家里拮据,处处都要省着,姐姐这钱花的也太”
她露出几分为难来,没直接说出“大手大脚”几个字,但那意思谁都明白。
听了这话,元蘅瞥了她一眼,懒懒道“我花我自己的钱,与你何干”
闻言,元老爷便看了元蘅一眼,元芷兰以为父亲要斥责元蘅了,正兴奋呢,忽然发现父亲只是不咸不淡地收回目光,还对她说,“你姐姐的事,你少管。”
元芷兰愕然,随即又有些委屈,她想说话,垂在桌下的手却被郑氏按住,只好不甘不愿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元芷兰那委屈的小眼神元蘅看在眼里,却并不打算理会,她的脾气向来不是很好的,也就在元老爷跟前才会收敛一些,三两口喝完了面前的粥,元蘅同元老爷说了一声,而后便起身走了。
在这期间,元老爷并未有什么表示,郑氏看了眼女儿一眼,试探道;“老爷,如今家里确实不大宽裕,不如让蘅儿”
啪的一声,元老爷将手里的汤碗放在了桌上,他冷淡道“蘅儿的钱都是她娘给她留的嫁妆,你们别想打她的主意。”他还不至于吃女儿的嫁妆,那他成什么人了
没想到元老爷这么不留情面,郑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是一刹那,她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埋怨了一句,“老爷您想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元老爷几口粥吃下,才道“那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郑氏立刻将那话圆了过来,“我方才不是还没说完嘛,我也没想着让蘅儿将衣裳首饰让给他,只是想让她尽量不要到芷兰跟前炫耀罢了,毕竟如今家里拮据,不像以前一样能每个月给芷兰买新衣裳新首饰。”
听了这话,元老爷面色果然温和下来,“你能这样想最好。”元老爷平生最好面子,要是传出他让家里花用亡妻留给女儿的嫁妆,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顿了一顿,许是看到元芷兰面上的委屈,他又道“我的俸禄也够家里吃用了,现今家里不如以前,你就更要细心操持。拮据也有拮据的过法,我祖上未发迹时,过得比普通百姓都不如,还不是创下了偌大家业”
郑氏笑着附和,心里却很是不屑。心道你自己不肯去捞我大哥出来也就算了,今日说的又是什么话有本事你再不用那上好的纸笔,再不赏玩古董字画那些东西可样样都比女人的脂粉首饰值钱
她眉眼垂着,似乎很是恭顺,其实心里已经打起了别的主意。
郑氏和元老爷间的眉眼官司元蘅不耐烦去看,早早离开了用早饭的地方,回到了自己闺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