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见江安安还在傻站着,忙拉了她一把,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主,这是皇上的玉辇,您快福身行礼。”
江安安一听“皇上”两个字,立刻将头垂得比春花还要低。
幸好宫道上其他的宫人不是转身面对朱红宫墙就是跪伏在地上,都不敢冲撞圣颜,所以江安安埋得格外低的脑袋倒也不那么扎眼了。
皇上的玉辇慢悠悠经过江安安身边,江安安虽半蹲着身子,眼角余光却依旧能看到两层青缎制成的幨帷上绣着的金云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金线熠熠。
这阔绰奢靡的作风,不由让江安安忍不住心里多哔哔了几句。
“停。”
突然,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透过那厚厚的青毡门帏传出来,玉辇应声缓缓停了下来。
江安安不敢抬头,但仍然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
只是很快,那道视线便掠过了她,落到了她身旁的春花身上。
晁承泽拧了拧剑眉,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春花跪伏在地上,平时流利巴巴的小嘴此时却紧张得磕磕绊绊起来,“奴奴婢花。”
端坐在云龙宝座上的晁承泽眉心皱得更紧,深若幽谭般的眸底掠过一丝失望。
不是她。
那日的小宫女可牙尖嘴利,明知他是皇上临走前还要踩他一脚,胆大得很。
只不过是瞧着眼前这宫女头上扎着的双丫髻和绑着的红绸带眼熟得很,所以他才刻意叫停,多问了几句。
晁承泽重新将整个人的重心倚到云龙宝座的靠垫上,抬手按了按发痛的眉心。
处理了一日的政务,或许是他太过急于求成,所以眼花了。
晁承泽淡淡的眸光掠过一旁从方才就一直埋着头的嫔妃,心头微微一动。
这个瞧起来似个病秧子的,瞧这穿衣打扮似乎也是他的后宫嫔妃之一,倒是有些眼生。
旁的嫔妃以往都是挤破了头想在他面前多露脸,这个倒是不大一样,竟如此怯懦小家子气的一直埋着脑袋。
晁承泽后宫嫔妃众多,他从不上心,所以也难将眼前这个病秧子同哪位嫔妃的名号挂起钩来。
不过这也只是心头闪过的片刻想法,很快就被晁承泽抛诸脑后,仿佛挥一挥手不染尘埃般摆手道“起驾回宫。”
抬玉辇的太监们立时蹲下身子,很快一齐重新将玉辇抬起来,颠颠儿地往明泽殿走。
被落于玉辇之后的江安安,也随着晁承泽身后的风景一同渐渐远去,并未在晁承泽的心中留下半点印记。
待玉辇走远,其他屏气凝神的宫人们重新活络起来,江安安才直起身子,捏着发酸的脖子轻轻喟叹了一句。
她这病歪歪的身子倒是真的太不省心了,光是这样小小的半蹲了一会儿,就跟要散架似的,站都站不稳了。
“春花,扶着我走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江安安清脆婉转的嗓音里掩不住的痛苦快要溢出来。
春花有些心疼,一边搀着江安安,一边小声问道“小主,刚刚偶遇皇上这样好的机会,你你方才怎么不抬头呀”
“抬头做什么”江安安漫不经心地单手提着裙摆,随口反问了一句。
春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长叹一口气,“小主真是太不清楚自个儿的优势所在了小主以您的美貌,谁看一眼不会动心”
春花想到什么,稍稍一顿,小脸红了红,以为江安安听到这里应当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