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玠摇了摇头，“几位老大人在规劝，叫我看陛下这事没有转圜余地。”
妮子顿觉没什么胃口了。
朱棣已经六十多岁，迄今为止已经御驾亲征蒙古四次，这次要是去了就第五次了。他是哪一年驾崩来着妮子这时候才恨自己历史背的东西全都忘记了，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没活到七十岁。
历史上活到七十岁以上的皇帝有数的几个，里面没有他。
妮子的心中有些慌乱，她一来到明朝就赶上了永乐盛世，一路顺风顺水过来，虽然大明在沿海蒙古也曾有过大大小小的冲突，但是总体说来算是安居乐业。她和裴玠都受朱棣的恩惠颇多，若是真的有朝代更替，他们今后又要如何自处
裴玠没想到这个消息让妮子如此不安，倒是有些奇怪，“这事还没个定论，且要吵些日子，兴许在我回来之前都定不了。”
妮子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人处在时代里往往对变化没有太大感知，往往天翻地覆那一日，对于普通人来说只不过是平常的那一天，而当你回头看时，却发现那一天竟然如此惊心动魄。
对于妮子来说，这次的谈话，是惊心动魄的永乐二十二年在她心中掀起的第一道波澜。
原本她是想找王伟一起回忆下历史，也好摸清楚将来如何行事。可是接下来裴玠接到皇命提前出发，让小两口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裴玠在海上要用的东西，妮子一车一车的准备。
妮子甚至去找宋昀，凭着他的记忆和自己的印象，画了一张东海沿岸及倭国、高丽延伸到蒙古的世界地图，犹记得宋昀当时的目光又多么惊讶，妮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想着越稳妥越好，画好了悄悄交到裴玠手里，道，“这图你要好好收着，万不可被他人看到。”
在信奉天圆地方的时代，这样平面的世界地图拿出来不知会带来多少祸端。
且不说裴玠在看到此图之后有多么震惊，单说妮子费尽心力，准备了她能想到所有的海上航行需要的东西。
除了海图，还有救生艇。塑料是没有，但是她前些日子一直通过销售网找浮力好的救生筏，比来比去，最后从陕西那边找了最好的工匠做出三个巨大的羊皮筏子、王伟倾力打造的指南针十个、超大的葫芦做的腰舟救生衣一百余个，铁哨一百个哨子，万一落水或有紧急情况，这些都是能用上的。
吃的就更别提了，除了生鲜食物，她还准备了大量的腊肉、腊肠、咸鸭蛋、粉丝等食材，以防因为有特殊情况粮食短缺。
到了出发前一日，妮子亲眼看着最后的时鲜食物装车，让管家仔细清点不要落下什么。
裴玠拉着她的手道，“船上还有粮草补给，再不行还有渔网，你不用太过担心。”
妮子道，“你也别嫌我烦，穷家富路的，就这些我还嫌不够呢。”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妮子是个不爱哭的人，裴玠也没见她青天白日当众哭过，此刻又何尝不心疼他抓住她的手握了握，“我知你担心我，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裴玠见妮子点了头，又说，“昨日打探你父母的那波人查到了消息，说是有人在蜀地见过画上的人，我已经派人过去了，若是有回信他们会直接找你。”
妮子点了点头，这些年天南地北的收到很多消息，不管是裴玠从官路着手，还是她从销售网入手，消息已经铺的遍地皆是，可仍然没有找到他们。裴玠将这事放在心上，今日收到的这消息恐怕也是如此。
明日天不亮就出门，妮子担心裴玠休息不好，早早地就安排了饭，两个人相对吃了饭，就一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