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认出了这是d修正之岛岛主纪河清的声音,他没有作声,只是转过了身,看向舟尾。
而从三危的双臂飘来的、带着忧虑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管你在做什么,立刻马上停止能量输出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快到极限了再这么下去,你的灵魂会因为超负荷而二次恶化”
三危仍旧没有作声。他沉静的眼中,映着眼前被灰雾笼罩的海面。
一个巨大的圆盘破开灰蒙的雾气,漂浮在风浪中。圆盘的形状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罗盘。一个长得不起眼的男人正踏在圆盘上,他的身上,散发着8阶的能量波动。是借机进入原罪伊甸中的8阶罪犯。
天空。
直径近百米的巨剑仍旧高悬天上,将它周侧的云层映得有如白日雪原。巨剑持续向下,剑尖下的八卦阵延缓了巨剑下降的速度,却没有改变巨剑下坠的趋势。
巨剑剑身波动着规则至上的威严,八卦阵下,依旧有一道渺小的身影,在“负隅顽抗”。
喻易咬着牙,绷直了双手撑在八卦阵的中心。然而在银白剑芒的映衬下,整个八卦阵黯淡得如萤烛之火。
喻易的脸被剑光照得雪亮,眉心那点向来存在感强烈的朱砂,被淹没在了苍白的光亮中。他甩去了鼻梁上几乎碎成空架子的墨镜,剑尖的强光让他不得不闭着眼睛。
喻易能感到体内的能量,正不断沿着支撑八卦阵的手臂,被抽走。而咫尺之遥的、巨剑的锋芒,就像是无数细碎而锋利的刀片,顺着他的双手,涌入他的体内。随之而来的,是绵密而尖锐的痛。
可头顶的这把巨剑,依旧在毫不动摇地下降。
闷雷似在耳边威慑,喻易的手已在巨剑剑尖的锋芒中,产生了无数细小的伤口。这些细小的伤口在自上而下的压迫下,持续性地渗出血来。
两手的手掌似按在针毡上,红色从手底淌出手背。
喻易用手指抓着,用手臂的硬骨支着,人柱那般,抵在八卦阵的中心。手指变得不像是他的手指,手臂变得不像是他的手臂。
他被剑尖指着,被八卦阵压着,麻木地踏碎一道一道的悬梯,麻木地向下。
他听到了在巨剑的下落中翻滚的洪流。而脑海中的,是高墙崩塌,是生灵湮没;还有,那一双双从记忆里、从深海中伸出的,带着怨怼的尸骨。
幽藏深处的恐惧,藤萝似的,自躁动不安的心脏,自胸膛伸出,缠绕在手臂上。
喻易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目在强光的刺激下,源源不断地涌出生理性的泪来。他强撑着眼皮,看着眼前。
他看着眼前在银辉下光芒暗淡的八卦阵,像被石头砸碎的玻璃,轻易地破碎在半空。
就像是几百年间,无数次在他眼前破碎的、脆弱的生命。
就像是,无数次难以拯救的死亡。
没了八卦阵的阻挡,通天的悬梯难以直面巨剑的威压,顷刻塌陷。喻易脚下没了支撑,向后倒去。
狂风暴烈地刮擦耳廓,代表规则的巨剑,卷着超越了9阶的威压,向下坠落。
喻易执拗地睁着眼睛,任由生理性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冒出来,漂浮在空中。他凝视着那在耀目的银辉中溃散的、暗淡的光块,凝视着朝着自己而来的剑尖。
眼前的这把巨剑,好像黑夜中的天漏,好像命运贯穿天地的洪流。
而命运,是由无数挣扎着挣脱的百川水潦,汇成的无解汪洋。
自过去与未来而来的、冰冷黏腻的恐惧紧紧地缠住了躯体。躯体之上的,是似乎难以抗拒的,命运审判的巨剑。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