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旁边的那只鬼突然笑起来,穆沐顿时觉得阴风阵阵。
“喂,你还真有意思。阿悟明明说你很胆小的,我怎么觉得你其实不怕我,反而老是在心里骂我呢对吧,在骂我吧”
这家伙看来真是个恶劣的鬼
“好了,别翻白眼了。今天是我的头七,很快我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今晚我们聊聊天吧。”
穆沐觉得面对这种少根筋的鬼害怕都是在浪费感情,要不要蠢得把“头七”说得像在过生日一样。
就在穆沐准备好听这只鬼聒噪时,那鬼却又突然说“哎,毕竟是头七,我还是去吓吓我的家人好了。你乖乖躺着,阿悟很快就会把你弄回去的。”
穆沐感到一股冷风从身边掠过,然后就没有了声音。
穆沐再次掉进了冷冰冰的恐惧中,但他也冷静了不少。阿悟当初保证自己不会中途醒来的,是法术出了什么问题吗天亮了之后要怎么办,自己装死能蒙混过去么还有那个叫殷唯清的鬼又是怎么回事
穆沐闭着眼安静地躺在朱漆古董大床上,听着门外的虫鸣声,努力假想自己其实是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而不是在别人阴森森的老宅祠堂里。
就在穆沐以为自己快睡着的时候,房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个很轻的声音在唤“瑾年,瑾年,你在么”
穆沐感到奇怪,这不是停尸的房间么,或者再怎么说也冥婚的喜房吧,难道还有其他人在么
他正想着这个人会不会因为走错房而吓跑时,屋子里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了“瑾南,这么晚了,你还乱跑什么”
穆沐偷偷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他躺的地方依旧是床,可南方细腻的白色蚊帐变成了素色的软帐,还可以看到床尾那红穗的凤头钩挽起帐子。房间里有着暖暖的灯光,但不够明亮,似乎只是一盏小灯。
穆沐觉得有点冷,令他惊奇的是他的身子可以活动了。他有点害怕地扭头看向床外,只见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门边。而门口有个小人探着脑袋,笑道“瑾年,我来找你玩,你不高兴么”
“我生病了,要歇了,你快回去罢。”那个叫瑾年的青年语气平淡。
穆沐惊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虽然他们说的并不是普通话,甚至和现在的本地区方言也稍有区别,但是大致上能听明白。他要歇了就代表要来床上,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穆沐才想起,殷唯清的尸体应该还在旁边吧他紧张得手指都发抖了,偷偷瞄了一眼身侧,却看见一个斯文清俊的青年正坐在一旁对着他笑。
穆沐差点惊叫出声,那个男子比了个手势,让他看向门边。
门外那人走了进来,是个清秀的少年,他笑笑地撒娇“瑾年哥,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可要想我啊。”
瑾年一时没有说话,但是穆沐可以感到空气里的冷意更甚,不仅仅是身体感到寒冷,甚至连内心都可以感到一种冰冷的悲哀。
那个少年依旧没有察觉地说“过几天我就要去铺子里学手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再过两年瑾年哥娶了亲,我就不能常来本家了,到时咱们兄弟两生分了可不好。”
瑾年沉默了一下,说道“去铺子里要好好学手艺,别偷懒,师傅生气了是要打的。”
瑾南有些赌气地说“我才不会偷懒。”
瑾年咳嗽了几声,微微低哑着声音说“快回去吧,我病着呢,别把病气过给你了。”
“好吧,”少年有些沮丧地说,“瑾年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