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三个小时多,他才问名字,我觉得他并不属于那种非常会社交的人,只是为了避免彼此安静而陷入尴尬的局面,才开始扯话题。
“绫小路清隆。”
“绫小路这个姓氏很少见。”
确实,日本大概只有不到100家人有这个姓氏。
青年继续说道“我叫织田作之助。来这里相当长的时间了”
因为底层人员流动性太大的缘故,今天见面,下一次也不能再见,所以他也没有给出什么像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的承诺。不过,正常来说,人也不至于那么古道热肠。
我“嗯”了一声。
我短暂地休息一下,便继续跟着做,铲子刨土的声音“镲镲镲”的。为了避免他们身上留有太多的痕迹,可以被人追寻到,我们都会把他们的衣服全部扒光。
电视节目上是需要故意设计给警方知道死的人才会在死者身上留证件,但真实情况是,我们一点痕迹都不会留,甚至会把脸、指纹、掌纹都处理了。
这真的不是普通人愿意干的活。
脏、乱、累、苦、难。
我挺佩服面前这个织田作之助愿意一声不吭一人做这些活。
把尸体埋完之后,我们回到车子上。织田作之助负责开车,我的手到车上后还保持着过度运动后的轻颤。
织田余光扫了我一眼,不疾不徐地问道“你还好吧”其实他看到我头部的伤的时候,曾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平静地假装没看到;现在加上我又手抖,终于发问了。
我把手放进口袋里“没事的。”
人体内的钙和镁是负责镇定神经的,过度运动后大量钙和镁就会流失,所以人会感到酸痛,也会肌肉发震。
“你应该也饿坏了,我带你去吃饭吧。”织田也没有理会我同不同意,直接下了决定。
我没有推脱,直接说道“等我工资拿到了,我就把钱给你。”
“没关系。”织田眼睛一直盯着前方,颇有大家长照顾小辈的气场。“只是小钱而已你性格很好,你是我见过的一句抱怨话都没说的人。”
这活不容易,还淋着雨,挨着饿。
“抱怨并不代表可以不做,所以没必要抱怨。”我淡淡地说,“我也想活下去而已。比起饿死街头,这些不值一提。”
19世纪美国超验主义作家亨利戴维梭罗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管你的生活多么卑微,面对它吧,把生活进行下去,不可逃脱,也不能报以恶言。」
织田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你今年多大”
“十五。”
“还很小。”
“听说港黑两大干部十五岁就已经做百人长了,而我也不过是普通的底层人员。所以,十五岁只能说是个普通的岁数,不算小。”
织田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还是突然出神,没听到我的话。反正过了相当一段长的时间,久到几乎可以判定为他并不想说话了。
织田作之助放下手刹,回头看我。
“你吃咖喱饭吗”
“吃吧。”
我看向窗外,发现我们停在海边的洋食馆,可以听到风将远处的海潮声送到耳边。
织田下了车,带头走在我的前面。
“这里很不错。”我见过无数照片里的海,仅靠颜色我就可以断定湖水所在的地理位置,但是我却没有真正见过一片真实的海,说道,“我喜欢海。”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