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含笑着走进东面最宽敞的房间,认真打量着病榻上的青年。
这人的长相十分不错,虽然面色惨白,形容憔悴狼狈,但却依旧保有几分儒雅俊逸的风采。可见这人在没有饱受毒物折磨之前,该是如何的风姿出众,引人瞩目。
“哥,他现在浑身僵硬地躺在这里,看似昏迷,其实意识是清醒的”
“对,中了金蚕蛊毒,就不得不清醒地忍受万虫噬咬的痛楚。”
“哥哥可知这人的身份”
“不知,但我检查过他的身体,此人内力中正平和,指腹和掌心都有薄茧,应该是江湖中人,更有可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裴湘此时也观察完了病人的气色和身上的外伤情况,开始探查他的脉象。
过了一会儿,裴湘离开病榻前的位置,走到窗边沉吟不语。
“如何”胡青牛急切问道。
裴湘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就能解毒的有效手段,哥,咱们还得拟出几个方案,然后逐一尝试。”
胡青牛眉头微拧“那这位兄台可得遭不少罪。”
裴湘语气淡淡地说道“中了金蚕蛊毒,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万幸,遭点儿罪又算什么呢。”
胡青牛能察觉到自家亲妹子对病人的冷漠态度,他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兄妹的师门名声不显,规矩不多,从上到下都比较随心所欲,谁也别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另一个人。
于是,他胡青牛痴迷医术疏懒练武,师父不说什么。另一个徒弟王难姑争强好胜,喜欢研究毒物,师父也听之任之。
裴湘入门,展露出绝佳的天赋和什么都能学好的悟性,师父在大喜过望的同时,却从来不曾因此而瞧不上两个大徒弟。
去年年底,胡家兄妹二人离开师门,开始四处云游增长见识。一晃儿大半年的时光就过去了,如今他们暂居在云贵苗疆一带,潜心研究这里特有的草药和独树一帜的医毒手段,收获不菲。
“哥,你看看这么施针可行吗从曲骨穴这里下金针,之后走风门、三里、膺窗和期门四处穴位,再配合本门的内劲真气,汇三气于丹田处”
“有些险。他的蛊毒现在已经深藏肺腑当中,若是拔出一部分阴毒,我担心反而会破坏了气血阴阳平衡,使得他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浸入过多的毒素。”
“那就再添一剂五龙七叶药散,祛邪扶正,补虚固元。”
胡青牛闭目思索片刻,又在裴湘拟出的诊断方案中增添了一剂药浴方子。
“你这个方法险之又险,若是稍有差池,就会毁了这人的身体根基,纵然解了毒,于寿命也有妨碍。”
裴湘点头称是,随手把最危险的治疗方案放置在一旁,低头翻看胡青牛写出来的诊治思路。
“哥,你的法子确实比我的要温和,只是,怕治标不治本”
“有不妥当的地方吗,是哪一部分”胡青牛探身问道,神色郑重。
裴湘从一沓记录中抽出两张药方,指出她认为矛盾疏漏的地方。
胡青牛面露疑惑,继而恍然,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向裴湘阐述此处配药的精妙之处。
裴湘当然也读过这间屋子里的医书,但却并不认同这本古籍上的一些记载。
她轻声反驳,胡青牛再反驳,兄妹二人说着说着,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辩论起来,差点儿忘了不远处的病人。
直到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胡青牛才猛然一惊。
他从椅子上跳起身,急忙去看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