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领家来了,还不能叫姐夫”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秀兰和胡雪健也都不好意思地笑笑。
树上已经没有了知了叫,待圆的月亮挂在树梢头,秀兰在自己屋里收拾完床铺,心里却忐忑不安着。她推开窗户一条缝,朝对门二奎的屋望了望,也没啥动静,便又关了下来。
刚放下窗户,就听见对面的门响,秀兰忙开门走了出去。果然是胡雪健用盆打了水来洗脸。
见是她,胡雪健笑了,“你咋还不睡”
秀兰也不立马答话,只靠在门框边,抿着嘴望着他笑。
“还从来没见过你把大辫子拆散了是什么样子,头发乌黑的,这么长”
秀兰望了一眼父母和大奎那屋,见灯都熄了,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小声道“怕你睡不惯。”
胡雪健笑道,也压低了声音对她讲“那你想多了。你以为我们平时住的都是云山党校宿舍那样的好房子那地儿是用之前的德式教会学校改的,我们平时住的也都是平房。以前打仗的时候,别说是床了,逮个土坑都能睡一宿,就这还得随时担心有没有手榴弹扔头顶上。即便现在和平年代,我们也常去野战训练,得随时保持吃苦着。”
他拧了一把毛巾,在脸上擦了擦。
“哎,你干嘛”秀兰见状忙往前走了几步。
“洗脚啊洗完脸这水不还算干净着么,我冲个脚。”胡雪健笑道,“我这是常走远路的汗脚,不然我怕熏着你兄弟。”
秀兰笑笑,“熏不着他,二奎的脚才是我们家最大的汗脚。别用这水,太凉了。你等着,厨房锅里应该还有热水,我去给你舀。”
说着便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用水舀子舀了一瓢热水,混到冷水里,然后端起木盆缓缓地浇到胡雪健赤着的脚上。
“我自己来你快去歇着”
秀兰笑而不语,将水倒完。
胡雪健笑了,“小丫头,我想娶你不是让你来给我干活儿的,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打是头一眼瞧见你,就觉着你跟朵小花儿似的。那啥袁政委说了,小花儿就得好好护着,不能让她受一点风吹雨打。”
秀兰忍俊不禁,“那你可看错了,我不是小花儿,我是小草。任凭风吹雨打,也不怕”
“小草好草我也喜欢那家伙绿油油、嫩汪汪的。”
秀兰没好气道“你说的那是小青菜吧得了,别瞎白活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还得赶早送你去火车站。去晚了就误点了。”
“哎”胡雪健一声应道,忽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又被秀兰一个瞪眼,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从今儿个起,老胡只听媳妇儿的话。”
秀兰抿抿嘴,回了自个儿屋。
第二天一大早,马家一大家子浩浩荡荡送胡雪健到山坳口。
胡雪健给挥手,“爹,妈,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因为前一天跟生产队打过招呼,队里的人一听说要送一位解放军同志去市里坐火车,立马就同意了。正好有拖拉机要拉砖去县城,可以捎上一段。等到了县城之后再换,市区的火车站在郊区,也不远了。
转过头对秀兰道“你也别送了,回来还怪远的。等我到了新的地儿报道,就跟组织上打结婚申请。等我的信儿。”
秀兰点点头。
虽然是一大早,但村里人起得早,往往鸡叫头遍就有人起了。还是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对马家的事津津乐道。只不过之前说闲话的多,这回基本都是羡慕。
送走了胡雪健,一家子欢欢喜喜、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那谁呀怎么觉得”秀莲张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