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皇后是从皇城正门迎入,总没有从常晖宫迎去怡年殿的道理;二来, 按邕朝习俗, 从定亲那天直到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这对新人都不能再见。
但皎皎不想走,归衡也不想她走, 硬是拖到离大婚只剩几天,才在柔嘉的怒火中送皎皎出了宫。
“跟先帝一个德行。”柔嘉陪皎皎检收她要暂居的精致宅院,一边挑剔这也粗糙那也不行, 一边犹自愤愤,“这么几天的功夫都忍不了吗”
皎皎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你呀,偏听他的话。”柔嘉恨铁不成钢,伸出刚养好的春葱食指戳一戳她的额头,“小时候那股不肯吃亏的劲儿都哪儿去了”
皎皎捂着额头, 软乎乎地说“可是,我也没有吃亏啊”
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正院, 柔嘉看着院内完全按皇后规格布置的聘仪和陈设, 不由哑然。
后宫之中位份有多重要, 没人比她更清楚。当年恒帝宠她宠得不像话,她平日尽可以给温皇后脸色看,但真到了正式场合,她不照样要对温皇后行大礼, 低她一头。
她从来没想过,归衡会直接立皎皎为后。
皎皎不懂得主动要求什么,必然是归衡早就想好要让她成为中宫之主。
皎皎被他哄得这样乖巧听话,似乎,的确是没吃什么亏。
乖巧归乖巧,皎皎对宫外的世界,好奇心一直很强烈。
可惜如今时局不稳,归衡当然不能放她悠闲自在去大街上闲逛。
于是她这次出来,只带了贴身的几个宫人,其余一应粗使的丫鬟小厮都是另配的,很熟悉帝京风物,能够陪她从手艺最好的珍宝行聊到口味最好的酒楼饭庄,而且手舞足蹈,绘声绘色。
皎皎抱着泥金手炉 ,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直到听到这个话题,才慢吞吞开口“我知道哦。”
“是芦玉楼。”
铺陈了半天的丫鬟原本预备最后才公布,忽然被她点破,闻言便有些呆滞“正是。姑娘怎么知道”
皎皎笑得甜甜蜜蜜“我去过。”
丫鬟更为惊讶。
玉秋和脆雪对视一眼,终于知道上个冬天公主第一次出宫晚归,是在哪里喝了那样多的酒。
身边的小厮异常伶俐,她们这边说笑着,那边就已经架着马车出去,不到半个时辰,载着满满一车芦玉楼的酒菜回来,连玉秋等人的份都有。
脆雪笑嘻嘻打开食盒,一边往桌子上摆,一边说“这都是托公姑娘的福。”
她偶尔还是改不过口,叫错一个字,立刻被玉秋打了一下手。
芦玉楼的饭菜名不虚传,卖相就异常精致,又是南边鲜甜的口味,从食盒里一拿出来就引发欢呼。炸得焦脆的鳜鱼仰着头,口中含着新鲜莲子,浇汁鲜美,空气里隐约浮动着甜香,令人食指大动。
皎皎看着桌上菜肴,隐隐觉得熟悉,接着想起来,这正是当日她和归衡吃的那些。
那次他们白龙鱼服,完全没有公开身份,芦玉楼的师傅当然不会没事记录下每一桌客人吃了什么。
而吃完饭之后,她喝醉酒,第一次亲吻了归衡,却在酒醒后全部忘记。
归衡能将他们吃了什么都记得这样清楚,大概曾经反复回忆。可惜那时候他们还是名义上的皇家兄妹,她忘了也就忘了,归衡一个字都不能提起。
这样的归衡在面对因为酒醉遗忘所以一派坦然的她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皎皎一想就觉得心情复杂,忍不住去摸桌边跟饭菜一起送来的芦玉楼特酿杏花酒。
手里拿着酒,眼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