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稳固以来,他已许久未如此浅眠。不知是否没休息好,恒帝摁了摁眉心, 有些头疼。
皇子未归这样的大事, 当然无法瞒过他的耳目。他唯独担忧皎皎知道后要寻他来闹,没想到昨夜异常安静,倒正遂了他的心。
恒帝有意不派人去找归衡, 是打算给他个教训。
那日疯鹿险些冲撞皎皎,归衡连珠三箭杀鹿有功不假,但接受他赏赐时仍旧是那副冷脸, 全然看不出任何喜悦。
恒帝正为归衍的沉不住气而烦心,再看这个有功的儿子也一脸漠然,心头噌地就蹿起一股火。
老三追着老大去了,想必是有什么坏主意,他不妨顺水推舟。
等天亮后,诸子请安独缺归衡一人, 他再派人去接。必要时也可以呵斥老三,还能给被丢下一晚上的老五一个永生难忘的体面, 让他知道谁才是君父
本该是这个发展的。
若不是他还未起身, 近身宦侍就难得慌张地闯进来禀告“陛下, 皎然公主昨夜牵了马,独自上横山去了”
皎皎刚才僵住,耳边忽听得一声低哑的痛呼。
那熟悉的声音听得她头皮一炸,忙放开手转过身去看。
归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手掐住自己小臂,摇了摇头。少年小臂内侧赫然一道寸余长的伤口,那是皎皎腰侧锋锐匕首划出来的,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皎皎摸了随身帕子给他摁住伤口,急的要哭“哥哥,你没事吧”
归衡看着她颤抖的长睫毛,眼眸幽沉,低低地“嗯”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入耳,皎皎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她扶着归衡靠着树干坐下,一边给他裹住伤口,一边呜咽“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归衡望着她低声说,“你一个人过来的其他人呢”
皎皎说不出话,死命咬了咬下唇才点了点头。
她看着帕子上渗出的血色,两行清泪沿着脸颊往下落“呜呜呜哥哥对不起”
“傻皎皎。”归衡轻叹一声,内心说不出是何滋味,“是哥哥的错,不该让你担心。”
皎皎拼命摇头,泪眼婆娑“都怪皎皎没保护好哥哥 。”
两个皆有所隐瞒的人望着对方,这一瞬说出的却都是真心话。那眼泪像直接流进了归衡心里,让他心脏深处都是酸软一片。
他望着那湿莹莹的眸子,望了半晌,向后靠了靠,展开手臂。
皎皎吸了吸鼻子,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归衡牵唇,露出一点笑意“天亮后才好出去。皎皎一路过来定然累了,靠着哥哥休息片刻吧。”
皎皎呆呆看着他,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一瞬。那少年满面沉静,似乎浑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静静张开手臂等着她,姿态光霁,黑眸幽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皎皎吞了吞口水,不知不觉止了眼泪,试试探探靠过去。
后背刚碰到少年胸前衣料,对方便横臂揽住她单薄肩膀将她向后一拉。
那动作迅速而不容拒绝,偏他的肩膀又那样宽,胸膛那样坚实,连屈起的长腿都正好让她将手臂搭在上面,整个人的怀抱像为她定制一般妥帖。
皎皎累了一天。分明刚才还在纠结,可靠上去的瞬间什么都忘了,每一块骨头都懒洋洋地放松下来,舒服的简直想要叹息。
怀中的小公主娇小柔软,几乎像没有重量,后颈一抹雪色隐隐带着奶香,是最醇的牛乳凝成的一块糖。归衡眼眸都暗了,不易察觉地微调了下姿势免得咯着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与她说话。
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