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的关切令薄若幽心底一暖,她道了谢方才退了回来,她如福公公所言那般早些安歇,可躺在暖意融融的锦被之内时,却总觉得心底有些怪异之感,在船上这般多日,这还是第一次整日未见霍危楼。
然而差事已毕,后日到了京畿渡口,他们便要分道而行了。
心思百转之间薄若幽沉沉睡了过去,她是稳得住的性子,极少做无畏的烦思,而未能见着霍危楼虽让她心底生出些古怪之感,却也不过是一抹烟一般的轻愁,睡意一来便散了。
因还有一日便可到京畿渡口,第二日午间一行人便开始收拾行李,霍危楼虽是轻车简从出行,可一路上收到信件不少,又有些随身公文,收拾起来也费了些功夫。
黄昏时分,想到即将要到京城了,薄若幽站在栏杆之内,望着船头的方向发起怔来。
离京之时她才五岁,虽对京城繁华有些印象,可那些印象浅淡模糊,已勾勒不出京城的形状,何况十年已过,如今的京城是哪般模样
霍危楼开门便看到薄若幽站在几步之外,脸侧向船头方向,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他落在门上的手微顿,脚步亦停了下来。
薄若幽在人前,素来温婉沉静,倒是少见她如此发怔的模样,灵秀的眉头轻蹙着,一双眸子烟笼雾罩的,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再如何沉稳,面对未知的运途亦有忧心。
霍危楼反应过来之前,人已走上前去,脚步声惊动了薄若幽,她猝然转身,余晖映的她粉面如玉,颊侧的墨发晃晃悠悠,画出一段柔美的弧度。
“侯爷”
薄若幽眼底微亮了一下,唇角微弯,笑意柔婉。
霍危楼看着她道“你和福公公说,到了京畿渡口,便要与我们分道而行了”
这是今日早间薄若幽和福公公提起的,到了京畿渡口,还有半日行程才可入京城,霍危楼本以为他们还可继续同行。
薄若幽便道“是,义父启程之前遣了家仆入京,他提前一月到了京城收拾老宅,如今早已在渡口等候,这一路上多亏侯爷照拂,到了渡口便安稳了,不敢耽误侯爷行程。”
霍危楼看着她,见她言辞合度,神态明快,当真是瞧不出一丝半点的不舍,于是眉头微拧着看向她手腕,“腕子上的伤如何了”
薄若幽便将袖口撩起了一段,“侯爷放心,都好了”
的确好了,淤血散去,紫青之色消失,如今伤处又是一片瓷般的柔白细腻,只看了一眼,便令霍危楼想起他如何将她压制在榻上的情形。
他收回目光,也不多言,只是道“你的荐书会直接送去京兆府,你安顿好了,可自去见京兆尹,如今的京兆尹名叫孙钊,已做了五年京兆府主官,为人处世颇有章法,吏治之上亦有贤才,你见了他,他自会照拂于你。”
薄若幽闻言是当真感激,不由又福了福身,“多谢侯爷,侯爷当真是民女的贵人。”
霍危楼扬眉,“如何说”
“侯爷还救过民女性命。”
霍危楼闻言,顿时想到了那信笺上所言,看着薄若幽的眸色便又深沉了一分,片刻缓了语声问道“你不说本侯倒是忘了。”说着问她,“救命之恩如何报”
薄若幽听的一愣,正待思索如何答话,可霍危楼却又自顾自道“倒也不必着急,总会报的。”
这夜船行的有些快,第二日清晨薄若幽醒来,便发觉江两岸景致已大不相同,早前还是两岸青山相对出之景,如今却能看到沿江皆是农田村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