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楼眉头微扬,“后来回了房中,你又做了什么”
柳慧娘继续道“民女便唱演那还魂记,唱了许久,直到唱的嗓子哑了,民女方才歇下,那时只怕都到了后半夜了,当时民女周围的人或许多少听到了一些。”
莫说她周围的人了,便是薄若幽,都在半梦半醒之间记得听到过她在唱戏。
柳慧娘双手交叠在身前,神色温柔,背脊笔挺的站在堂中。
霍危楼眼底一片晦暗不明,今夜有人去西侧楼台烧了话本,所烧的还是本该放在李玉昶处的话本,除了柳慧娘实在难有第二人做想,而柳慧娘的镇定模样,也令人颇为意外。
“侯爷,不知侯爷有此问是为何难道老爷的死,有何古怪不成”柳慧娘不卑不亢的,竟然还主动问起了霍危楼。
霍危楼打量着柳慧娘,忽而道“那夜你与李玉昶所说之戏为还魂记,可此戏本戏目甚多,那天晚上,你们说的哪一折”
柳慧娘十分从容的道“说的是情钟回魂绝别三折。”
霍危楼面上严肃的神色散去,随后有些惫懒的靠在了椅背之上,他淡淡的道“听着倒是有趣,讲一讲此三折戏。”
日日唱演准备去京城登台的戏折,对柳慧娘而言自然十分熟悉,她虽有些不解霍危楼为何如此问,却还是十分自然的答话,“情钟一折,是将戏中生角儿陈郎与柳氏小姐两情相悦,互诉衷肠。回魂是说陈郎死后,因心系柳氏小姐难入轮回,变作鬼魂来见柳氏小姐。绝别是说柳氏小姐为了救陈郎,严辞相逼,令陈郎的鬼魂回去阴界。”
霍危楼指尖闲适的敲打着椅臂,“听闻此折戏还未写完,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往后可还要唱演还魂记”
柳慧娘闻言叹了口气,眼眶又红了,“老爷已死,这戏永远不可能有结尾,民女是唱不下去了,每每唱起,都要想到老爷,实在是令人神伤,此番回洛州,还不知李家人如何处置我们,若戏班子不办了,我们各个都不知要沦落去何处。”
柳慧娘越说越是伤心,眼角泪花盈盈,霍危楼眉眼间也生出几分担忧来,“你们身契皆在李府”
霍危楼语气和缓,与适才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柳慧娘心防微松的道“是,民女们签下的皆是死契,还真不知如何处置我们。”
霍危楼点了点头,“你还不至双十之龄,如此返回洛州无可倚靠,戏折上的天资亦要埋没,也令人颇为扼腕。”
柳慧娘擦了擦眼角,仿佛当真被说到了伤心之处。
霍危楼此刻转眸问福公公,“泓儿可说极喜欢她”
福公公一愣,立刻颔首,“是,世子说京城难见柳大家这样的人物,本还想着去侯府听堂会呢,如今他们不去京城了,世子昨日唉声叹气了半晌。”
柳慧娘见状一时有些恍惚,起初本以为霍危楼叫她来乃是和李玉昶的案子有关,可没想到话头一转,说到了戏目,又说到了她的前程上去。
这时,霍危楼看着柳慧娘,“若令你去京城,你可愿去”
柳慧娘微讶,一旁的薄若幽也眉心微蹙,她看着霍危楼,一时不知霍危楼此言是真是假。
柳慧娘落在身前的手绞的极紧,“侯爷若有令,民女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民女签下的是死契”
福公公笑道“姑娘多虑了,什么死契不死契,侯爷若开口,姑娘便是自由身。”
柳慧娘虽有几分声望,可说到底是签了死契的奴婢之身,地位卑贱,想捧她的时候,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