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白如纸,双眸通红,虚虚睁眸,却见众人相围,神色一时有些迷茫,这时,人群之中月娘走了上来,看到宋媚娘如此,她眼眶微微一红,“宋姐姐,万事都要活着才好,怎能那般想不开呢”
宋媚娘方知没死成,她闭了闭眸子,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却是不再开口。
玉老板气的神色不好看,见人活了忙上前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几位壮士都受了冻,实在是感激不尽”
人既然醒了,薄若幽便拍了拍手站起了身来,月娘此刻看了薄若幽一眼,眼底倒是生出了几分感激来,薄若幽道“快将人送进去吧,受惊受冻,少不了要伤寒一场,照着这位公子的吩咐喂药给她,免得生成大病。”
薄若幽虽是女子,可言谈清矜,从容不迫,又是跟着霍危楼之人,玉老板忙忙连声应了,见玉春班的下人将宋媚娘带走,薄若幽这才松了口气。
甲板上江风刺骨,霍危楼也不多留,直带着众人往三楼去,霍轻泓有些意兴阑珊,“好好地一晚上,竟差点出了人命,便是唱不了了,也不该跳江啊。”
见路柯等人湿淋淋的,霍轻泓催道“快回房换衣裳,免得你们也要病倒。”
薄若幽便道“稍后还是喝一碗汤药去去寒吧。”
路柯抓了抓脑袋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我们,这点寒不算什么。”说着告辞,当先快步退下了。
待回了三楼,便听见底下舱房似有吵闹之声,想来是宋媚娘跳江之事闹的不愉快,不过吵闹很快平息下来,热闹了一整日的楼船,终于在漭漭夜色之中安静了下来。
程蕴之腿脚不好,夜间亦未下去听戏,可底下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他,待薄若幽晚间来与他说话时,他便道“戏伶凭的便是嗓子,嗓子一倒,便什么都没了,无人欣赏,无人看重,生计都还是次要的,往后若再也不能登台,那才是要了命。”
薄若幽叹了口气,“宋大家竟然就那般当着众人跳下去了,实在是有些意气用事了。”
程蕴之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此番也算死过一次了,吃了苦头若能想开便无事了,若她这般名望的戏伶,这些年也攒够了身家,后半辈子总是能衣食无忧的。”
薄若幽想起宋媚娘登场时的身段,当真是看得出身法功夫炉火纯青,只是上了年岁,嗓子不堪用了,又还要一心争先,不由落得个不好看。所谓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无外乎如此,而繁花着锦时思危思退者却是极少数。
想到宋媚娘那绝望模样,薄若幽莫名觉得她只怕不会轻易想开。
她的担心在第二日一早变成了现实,用完早膳的她正要为程蕴之送饭食,却被月娘堵在了一楼往二楼去的拐角处,前两日还对薄若幽戒备非常的月娘,此刻却有些祈求的看着她,“姐姐,姐姐能帮帮我们吗”
薄若幽秀眉微蹙,“怎么了”
月娘眼底红彤彤的,“宋姐姐不太好,亦用不下饭食,亦用不下汤药,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老爷不管宋姐姐,其他人也迎高踩低的”
薄若幽寻个了绣衣使给程蕴之送饭食,自己跟着月娘去看宋媚娘,刚走到门口,薄若幽便是一愣,宋媚娘住的地方,竟是月娘舱房隔壁,正是那夜她和霍危楼犹豫不决之地。
推开屋子,屋内一股汤药味道迎面而来,然而听到动静,躺在床榻上的人却一动不动,月娘低声道,“姐姐,我带昨夜救你的大夫姐姐来看你了。”
月娘走到床边站定,宋媚娘了无生气的躺着,双眸微闭,眼睫分明在颤动,却始终不睁眼,薄若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