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了人也非薄若幽之错,好心好意去送药,别人还不领情,霍危楼高高在上不问俗事惯了,头次跟着她去关怀关怀这些平民百姓,却还遇到个冷脸不识好歹的,他当然不是好说话之人,见薄若幽不怨不怪的没点脾气,这心底的不快,几乎是为她发作的。
薄若幽敛着眉目不敢再辩解,眼见二人快走到屋门前了,霍危楼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她,“伤药给了别人,你自己又如何”
薄若幽迟疑一瞬,还未说话,霍危楼一边进门一边道,“你进来。”
薄若幽欲言又止,见霍危楼头也不回,只好跟了进去,将门一关,外面呼号的寒风便被遮挡在外,她捂了捂脸颊,身上寒意跟着散了两分。
霍危楼很快寻来一瓶伤药膏,指了指坐榻,“坐下。”
薄若幽不解其意,愣了一下才走过去落座,很快,霍危楼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抓住她腕子,将她袖袍往上一撩,又倒出些药膏来,不轻不重的往上抹。
薄若幽疼的牙根发颤,却又被霍危楼此行镇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霍危楼抬眸看了她一眼,“痛本侯是要你记住,以德报怨并不可取。”
薄若幽痛的眼底起了水雾,又想争辩一句她也并未有她想的那般性软,却又觉再顶嘴还要惹得他不快,只得咬牙点头,霍危楼又看了她一眼,手上这才轻了一分,只不过他掌心粗粝,又惯常不拘小节,这药上的实在令薄若幽坐立难安。
幸而此药实在灵光,刚上完,薄若幽便觉一层凉意裹在手臂之上,片刻前火辣辣的痛已淡了许多,她站起身来道谢,霍危楼将药膏递给她,“早晚两次,莫忘了。”
这话和她对月娘说的话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在嘲弄她,薄若幽应声接过药膏,又福了福身,这才走了出去,她快步回了自己屋内,稍作洗漱便躺了下去。
刚躺下,便听外面呼号的风声之中竟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吟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
“那荼蘼外烟丝醉软1”
断续的吟唱清越悠扬,婉转动人,伴着江面上寒风烈烈,却又多了三分凄然意味,薄若幽本要歇下,此刻不仅不觉吵闹,反觉夜里清寒淡了三分。
然而这一段吟唱还未落定,另外一道声音却接了下去。
“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听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2”
第一道声音在薄若幽听来本已觉清凌悦耳,可第二道声音一出,却瞬间将第一道声音比了下去,此段吟唱情意绵绵,便是在这清寒夜里,亦能听的人心头酥软,沉醉其中,仿佛当真看见了春光烂漫,燕语莺啼,又听其声气韵悠长,一字一息,便又知其人唱功极深。
第一人本是自娱吟唱,第二人却有一较高下之意,而仿佛觉出自己比不过,这第二人唱完两句,第一人便再无了声息,薄若幽不必多想便知是玉春班两位大家在比斗,心底无奈唏嘘一瞬,翻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薄若幽似往常那般时辰醒来,夜里船行的虽慢,可这一夜也行出了数十里,窗外已和昨日所见大为不同,而此刻天光出现,江面之上风势小了许多,一片茫茫白雾笼罩其上,楼船行与其中,颇有些腾云驾雾之感。
薄若幽起身看出去,只觉新奇,而她动来动去,手臂上疼痛已消了大半,她不由撩起衣袖来看,这一看,不由想起昨夜是霍危楼为她涂药,她眨了眨眼,此刻仍觉如梦似幻。
回想当初初见霍危楼,这位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