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了建和帝几问, 又听霍危楼笑音悦耳, 言辞一时放肆一时恭敬,惹得建和帝笑骂薄责, 末了,建和帝叹着气道“旨意已拟好了, 照你的意思,册封县主, 尊荣也不落在薄氏身上。”
建和帝又道“你母亲多病,这些年颇受苦楚,你少年从军, 虽是功绩赫赫, 可其中苦累朕亦明白, 如今你要大婚,朕唯盼你以后康乐安宁, 朕给她择定封号时便选了安宁二字,望你明白舅舅苦心, 至于婚期, 钦天监为你定在明年二月初三, 是个极好的日子。”
是当真祝他成婚后安然顺遂,还是想令他安分守己,对霍危楼而言并不重要, 他干脆利落应下, 薄若幽却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还有册封一说。
建和帝不多留他们,霍危楼带着她谢恩,而后便告退离了御殿。
夜风带着初冬的寒凉,连绵无际的宫阙飞檐披着月辉,好似结了霜色,霍危楼仍牵着薄若幽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步伐极是轻快。
“婚期虽晚了些,可下月要为你父亲母亲做忌日法事,也不宜成婚,之后的二月功夫足够准备周全,旁的也罢了,此番成婚还当遵着礼数。”
霍危楼未仔细谋策婚事之时,只想快点将她娶回侯府才好,可到了如今,却生怕何处不周令她不喜,又或为人非议,他当真少有如此谨慎之时。
过了建和帝这一关,薄若幽心境微松,这是她头次入宫,只此一行,知宫闱内何等森严压抑,又见识帝王心术难测,便越发对霍危楼的处境明白了几分,深知他不易,又听他记着为父亲母亲做忌日法事,又是心疼又颇为动容。
她轻声应下,“都听侯爷安排。”
她眼底尽是信任,神色泰然,姿容慑人,霍危楼看着,不免心潮难平,他父亲母亲的悲剧因成婚而起,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自戕,一个疯傻,过往的二十多年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样一人令他做婚娶之想,直到他想将她风雨不侵的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二人走出宫门,霍危楼送她归家。
马车往长寿坊去,霍危楼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将冷酷迫人的宫城远远甩在身后。
程蕴之独自在家中等候,薄若幽心道他必定担心坏了,待回了家,程蕴之果然急的一直站在中庭未曾挪步,见是霍危楼送薄若幽回来,程蕴之颇为意外。
薄若幽将霍危楼入宫为她解围说来,程蕴之这才恍然,霍危楼又道“旨意明日便会送到府上,陛下会册幽幽为县主,婚期定在年后二月初三,明日我令福安过来,先生若有什么需要置办,只管令福安去做,时间还早也不必操之过急。”
程蕴之没想到霍危楼竟能让建和帝给薄若幽侧封县主,要知道凭薄若幽的身份,是无论如何得不来这份尊荣,霍危楼言毕并不多赘述,容色亦是如常,仿佛求册县主不值一提,程蕴之看着这样的他,心底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
“好,侯爷是大周的功臣,亦是北地军中的英雄,将幽幽交给侯爷,我是放心的,她父亲母亲在天之灵看见,想来也会欣慰。”
霍危楼郑重道“必不让先生失望。”
时辰已晚,霍危楼没留多久便告辞离去,他一走,程蕴之欣然道“侯爷果真是考虑周全的,册你为县主,旁人不会因出身对你横加指点,将来便是如何,你亦有退路,他这是想令我们无后顾之忧。”
薄若幽在御殿内便明白了霍危楼的用意,起初他道成婚之言时,还惹她惊怕,谁知到了如今竟无一处不妥帖,她又想,霍危楼内里实则是极温柔之人,只是常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