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宴忙道“正是,摔的头破血流,当场便没了气,尸首如今停在西院厢房,侯爷若想看,现在就可以去。”
霍危楼没动,又望着老夫人的尸体,“贺知府,你说说看。”
贺成乃此案主官,闻声一个激灵,立刻道“侯爷,下官以为,鬼魂杀人实在耸人听闻,虽是亲眼所见,却仍存疑窦,当时老夫人已过世,二爷之死,许是旁人所为,至于老夫人过世,有有可能是隐疾突发所致。”
贺成言毕,仍是胆战心惊,他去往前厅,本是为了商议剖验之事,可刚到前院,便听闻京城派来之人到了,他彼时已是惊惶,而他更想不到的是,来的并非信阳侯府之人,而是这位整个大周朝官民皆惧的武昭侯
后来接驾拜礼,耽误许久,幸而武昭侯很快问起了案发经过,然而直到过来,他还没机会将剖验之请提出来。
霍危楼果然皱眉,“隐疾”
贺成正要答话,一旁郑文宴已拱手道“侯爷容禀,家母素来身体康泰,并无病疾在身,否则,也不会在三十晚上通宵达旦的守岁,因此知府大人所言,绝不可能。”
贺成有些不赞成的看了郑文宴一眼,“三爷,老夫人年事已高,虽看着康健,可身体脏器却极可能生出暗疾,平日里养尊处优不见症候,而某刻忽然病发暴亡,也并非没有可能。”
郑文宴看着贺成,“此案交于大人半月之久,大人此前一直说查验不出家母死因,如今侯爷来了,便有了隐疾之说,也不知是何道理”
郑文宴彬彬有礼的一席话说完,贺成瞬间觉得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他急忙看了一眼霍危楼,“三爷此言差矣,此话并非我情急胡诌,而是仵作所验”
郑文宴嗤笑一声,“哪位仵作”
贺成抬手指向外面的薄若幽,“薄姑娘是薄姑娘所说”
郑文宴面上嘲弄更甚,想到有关霍危楼的传言,更是肆无忌惮,“一介女流的话大人竟也会信此院停着母亲遗体,大人未经允许带了外人前来,本就失礼,如今,竟还将一女子无稽之谈禀与侯爷,也不知那女子给贺大人下了什么迷魂药”
贺成平日在这些权贵跟前本就陪着三分小心,再加上是笨嘴拙舌之人,哪里能接得住这些软刀子,此时忍不住道“怎是无稽之谈薄姑娘虽是女子,却已助本府破了数宗悬案本府在青州为官多年,手上未有一案积压近两年的案子,几乎都是靠薄姑娘帮忙”
贺成气的目瞪腮鼓,郑文宴看了眼不动声色的霍危楼,失笑道“那好,那知府大人倒是说说,母亲是因何种隐疾而亡”
适才贺成还答得理直气壮,可这一问,却将他难住了,他面色一滞,“这个说起这个,我有一事要征求三爷的意思,薄姑娘虽推测老夫人因隐疾而亡,可具体是何隐疾,她还需再验尸才能决断,而这再验,则需要剖验,不知三爷”
“什么剖验”郑文宴语声猛然拔高,眼风扫过霍危楼,又强压了声音,却仍是怒气勃然,“家母何等身份怎容你们剖尸何况家母冤魂未安,若你们令她老人家怨气难消,再造杀孽,到时谁来负责”
郑文宴咬牙道“别说她一个小姑娘,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动母亲的遗体”
贺成无奈道“三爷,一切为了破案,你难道不想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死的吗能真的查出老夫人亡故真相,才是告慰老夫人在天之灵。”
郑文宴冷笑连连,还欲再斥,霍危楼却忽然转身,他缓步出门,在廊下站定,目光朝院门口看去。
寒风幽咽,阴云压顶,一片冰天雪地里,薄若幽仍跪着,可她的身姿,却似她斗篷上的修竹一般,未经分毫摧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