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要我去向令尊提亲以此来躲避和亲,这没什么。”
“只是女郎,当真愿意嫁给我么”
他望着她,沉静而认真,眼中似盛着澄澈的春水。
桓微这回是真红了脸,低了眉,纤手攥着衣袖。
他问她愿不愿意,当然是愿意的。虽然她对他尚无感情,但并不讨厌他,且谢家家风好,没什么妻妾不睦鸡飞狗跳的事,郎君成婚前更不允纳妾当然了,就算他有,她也不在意。就这一条,就比偷偷养妾叫妻子拿刀追杀的王氏要好得多。比较下来,他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刚好她对婚姻又无什么向往,找一个人品贵重又爱慕她的郎君成婚,相敬如宾,在高门联姻里已属难得。
但是这种难为情的事,怎么说得出口。
桓微两颊微红,丹霞浅晕,妍丽如暮春娇嫩嫩的粉玉兰。褪去了雪魄冰魂的清冷,这才真正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她鲜少有这样娇媚的时候。
只是这样的她,谢沂前世从没见过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眸底一点冷意泛起,也就抽回袖子,脸沉如寒玉“女郎先回去吧。正巧,沂前日向朝廷请了去淮南督军的职,今日进宫就是向尚书台报备。”
“三月之后,沂等着女郎兑现承诺。”
向朝廷请职是真,为了她也是真,但他却不能叫她知道。否则她日后有恃无恐,还不得又同上一世一样,拿他当摆设。
略走出几步,到底是不忍心,又折返回去黑沉着脸示意她伸出手。桓微抬眸瞧他,手心里已多了一方用绢帕包着的东西,她轻轻一握,便晓是梨膏饴。再抬头时,郎君已离开。爱红脸的小侍从窃笑着睇了她一眼,快步跟上前去。
无需再矫揉造作地演戏,雪铸的清冷一寸一寸重新攀上她脸颜,桓微垂着眼看着那包糖,沉默了许久。
他究竟是同意了呀
但这个人,对她忽冷忽热的,似乎并不像他说过的那么喜欢自己。
谢沂此时已走至采蓝采绿身边,忽而轻咳了一声,低声斥道“以后别让你家女郎喝酒她酒量不好。”
说完,也不顾几人脸色,径直走了。
桓微耳力好,自是闻见了这一句,眼中秋水微凝。
她当然没醉。他这话是在替她遮掩。毕竟庾皇后的人还在呢,虽然她并不惧怕这事传出去。
她掀开帕子,放了一颗饴糖在口中,糖很甜,冰冰凉凉的,这令她眼底的冰雪融化了一点。
这边,采蓝采绿已是脸色惨白。
女郎如何不顾惜形象、如何拉着郎君的衣袖哭、又如何受了那包糖她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庾皇后派来送女郎回府的女官宫婢们,自然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事若是传到主上耳朵去
两人不由担忧地看向了主事的女官。她唇角牵着暧昧的笑,眼睛却只望着宫墙夹道上微蓝的天,全然没看见一般。
桓微倒是不怕,攥着那包糖,仪范清冷地重新登了车。
庾皇后是希望自己去和亲的。没道理她的女儿去了自己却不去。她定然不会将这事告诉母亲。
况且,就算母亲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无非是被骂一顿。比起嫁给胡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回到桓府,桓微毫不意外地被母亲叫去了正堂。庐陵长公主冷漠端严地坐着上首,沈氏侍茶在侧,说是要考问她这几日学的如何。
眼下北燕还只是聘婚,并未正式定亲,时间还早,庾皇后教的也有限。除了一些基本的礼节外便是慕容氏的士族渊源。庐陵便从这里考起,叫女儿敬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