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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采莲(1/3)
    这一带已是燕雀湖,烟雨如丝,湖面上起了淡淡的白烟,远处的苍翠钟山隐在白烟里,天与山与湖融为一片。桓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谢沂。

    他着一身玄色云纹深衣,披着箬笠,手持一根钓竿,老僧坐定般盘坐在渡亭的草檐下。旁边放置着一个小木桶,桶中已有数条新钓上的鲈鱼。面上瞧着是专心致志。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自瞥见她乘船而来,他便再无心思钓鱼了。

    她一身红衫碧裙,俏生生的艳,如同碧叶红蕖盈盈探入亭中来,掀起帷帽时,翠绿衣袖滑下,露出一小截皓腕,衬着同样碧绿色的碧玉跳脱,愈发白得如同洗净的莲藕。

    “谢郎君。”

    她取下帷帽步入亭中来,带了点笑意地唤他。秋水双目如同被烟雨浸润的杏花一样,凝睇时自含情。绵绵烟雨在她身后泼洒成画,晕染出水碧天青。

    谢沂一时忘了装鱼饵,径直将鱼钩丢进了湖中。桓微心中微微惊讶,却也当是什么新奇的钓术,搭着采绿的手在亭中坐下。

    渡亭狭小,不过半臂之距。女郎身上经雨辛夷花的清郁令玄鲤红透了脸,扭头瞧见采蓝正笨拙地系着纤绳,如逢大赦地过去帮忙了。

    他既在钓鱼,桓微也不好叨扰他。这时却闻玄鲤懊恼地“啊”了一声,却是他系船的时候没能拉紧纤绳,让船跑了。桂棹兰舟彷如脱缰之马,在茫茫烟雨中远去。

    采蓝趴在栏杆上竭力地抓着,却怎样也够不着,不由气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都是你”

    “你小心点”玄鲤害怕采蓝掉下去,忙将她拎了回来。采蓝生气地推开他,眼角余光瞥见渡亭里坐着的谢沂,恍然大悟。同他挤眉弄眼道“谢郎君好心计哈”

    她们只有一条船,这渡亭又在湖心,船跑了,自然就只能同他们乘一艘船回去了。

    玄鲤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心来帮你,你倒污蔑我家郎君”

    因着流觞宴的事,采蓝对玄鲤的态度倒好了很多。捂着嘴噗嗤笑着,回头去看仿佛一对璧人的女郎、郎君。

    桓微耳力极佳,自然是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睫羽轻一扇低眉不言。

    她知道母亲想把自己嫁给眼前的郎君,对他也称不上讨厌,但同样的,也没有多喜欢。

    罢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总比王九好。

    亭中又静寂下来,伴着绵绵的雨声,桓微轻轻开口“吾听闻郎君曾跟随家君北伐,深入河洛腹地,可是真的么”

    她问的委婉且曲折,谢沂却猜到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在心中冷笑数声,“是。”

    那就好,自己果然没问错人。

    桓微心中微微庆幸,斟酌着,又问“吾早年曾读过班固的两都赋,言长安街衢洞达,闾阎且千。洛阳宫室光明,阙庭神丽。谢郎君可曾见过”

    东西二京乃大齐旧都,如今皆被北燕占领,西京长安更是成了北燕的都城。谢沂自是没有去过的,但他却跟随桓泌短暂攻占过洛阳,更猜得出她为什么问这个,于是淡声答道“西京已成贼人都城,不曾去过。倒是洛阳白马秋风,铜驼荆棘,不复当年宫室繁华。”

    心中则冷笑,拐那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想问袁燕持么袁家表舅的义子,他的好“表弟”

    竟是如此么。

    桓微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将目光投向亭外绵绵如连丝的烟雨,心里忽然就空了。

    那人骗了她。

    他说他自幼长在洛阳,那儿是大齐的旧都,有金谷春晴、铜驼暮雨。有朝一日他定会带她去看的。

    却原来,都是假的。

    她心底涌起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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