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他被奴仆克扣冬日用度,病得奄奄一息,找来了李夫人主持公道,兄妹由此相识。
桓晏手里提了个紫檀木缠枝纹药汤匣,站在门边凝视着久未谋面的妹妹,眸色幽深。
桓微觉得二哥看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
经年未见,他面上既无疏离,也无喜悦,更不是兴师问罪。他目光一寸寸在她脸上游走,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桓微微微低眸,不知所措地避开。
桓晏缓缓从门边走过来,放下药汤匣,先伸手在她额上探了一探,皱起了好看的眉“不是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么怎生病得如此厉害”
他动作举止太过亲密,早已超过成年兄妹的仪礼。桓微借着喝药避开,轻轻摇头,“我没事。”
桓晏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静默得仿佛一尊雕像的妹妹。灯下女郎蛾眉翠羽分明,清辉流盼,明艳无双。溢彩华光熠熠于长睫上,投下柔密如芳草的影子。良久,他叹息道“我记得你幼时,不是如今这般性子。”
那时的她见了苦药小唇儿撅得能挂油瓶,也会娇娇地扯着他的袖子,央他倒掉。怎会是如今这般
了无生气。
“幼时不懂事罢了,让二哥见笑。”
“娴静婉顺,方是女子之仪。如今这般,不也是很好么”
她垂着眼睫,便连笑容都似笼着冷霜薄冰。顿一顿,想起哥哥的身体自幼便不是很好,轻轻问道“二哥的顽疾可好些了”
桓晏却似未曾听见,伸出手轻轻拭过她颊边不经意湿润的泪痕。她侧脸想要避过,下一瞬,整个人皆叫他揽在了怀中。
“荆州的事,阿兄都已知道了。”
“阿兄相信你。”
“阿兄很想你。”
“阿兄”
他话音低醇暗哑,涩意分明,到后来,竟有些说不下去。只是紧紧地抱着妹妹,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物。桓微身子僵住,闻见他语中的涩意,终究没有推开他。她将下颌轻轻抵在哥哥胸前,忍了许久的眼泪无声无息落了下来。
她将落水的原委原原本本告诉了哥哥。她不确定那人死了没有,倘若没死,麻烦恐怕还在后面。倘若死了,至多三日便将浮尸水面。彼时现身闹市,少不得另起风浪。
“你是说,你是用金钗摆脱那人的”
对于妹妹可能杀人的事,桓晏倒没多惊讶,只是在听见金钗之时神色一凛,“那金钗呢”
这般重要的证物,若落在不轨之徒的手里,可就全完了。
桓微秀眉微颦,“许是掉在了河中”
不,不是掉在河中,是在那人手里呢。
桓晏垂敛眼眸,眼底寒意涌动,良久,轻笑出声,“阿微放心。”
“今日之事,阿兄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