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十年前能坦荡接受,十年后,却不愿意相信了。
仔细想想,大抵是因为十年前年少轻狂,尚不懂生离死别是何种含义,只以为自己少个玩伴,心口空空的,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转变,直至被新的东西所填满。
却不曾想,那是心脏处被撕开一个口子,此生再也愈合不了。
李桓移过目光,看着顾安歌眼角的泪痣。
阿粲死的时候,与顾安歌一般大,也与顾安歌有着一样的泪痣,相术师说,泪痣不详,是命犯桃花的早夭之相,劝阿粲把泪痣去了。
阿粲偏不愿,她说她才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她会长长久久活着,长生无极,长乐未央。
李桓别开眼,不再看泪痣。
殷红的泪痣似乎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压抑隐忍的情绪翻涌不止。
“陛下许我另嫁,也是因为这颗泪痣么”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脆生生的音色比阿粲多了一分清冷。
“是,也不是。”
这个问题他完全可以不用回答。
作为宫妃,顾安歌今日说的话已经非常出格了,可不知为何,顾安歌眼下的泪痣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与阿粲的凌厉妩媚融合在一起,催动着他去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妾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顾安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李桓的良心没有坏透,知道自己对不起十年前死在桃园的皇太女,看到与皇太女有着相同泪痣的她时,想起了相术师曾经说过的话,又因为她救了他一命,所以他愿意放她一马,不让她殉葬,让她另嫁他人。
别再重蹈皇太女的覆辙。
顾安歌搅了搅手里的帕子,试探道“那,陛下能否现在便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出宫去过正常女子的生活”
如果可以,她不想跟李桓扯上任何关系。
杀父之仇,夺位之恨,没必要一定要用李桓宫妃的身份去报,出了宫,她会有更多的机会。
顾安歌的话音刚落,以红泥为首的宫女内侍出了一身冷汗,红泥拽了又拽顾安歌的衣袖,拼命给她使眼色,顾安歌置若罔闻,等着李桓的回答。
阿奇频频看着顾安歌,认真地觉得她是在作死。
偏作死的主儿一点感觉也没有,弯弯的眼睛里有着期待。
阿奇想起云逸交代过的话,曲拳轻咳,好意提醒道“美人慎言。”
大夏建国五百余年,从未有过和离之说,休弃倒是有,但下场多是一杯鸩酒归西。
顾安歌救了陛下的命,在陛下面前能说上几句话,时间久了,指不定陛下便忘了皇太女,宠幸了顾安歌,再与顾安歌生几个活泼可爱的皇子公主,顾安歌放着好好的宫妃、甚至皇后不去做,去和陛下和离,这不是脑袋有病,这是没长脑子。
李桓斜睥着顾安歌,道“你想现在便与孤和离”
顾安歌点点头,道“陛下也说了,妾入宫,并非陛下所愿,百年之后,身边所躺之人是皇太女,容不得她人插足,既然如此,妾又何必自讨没趣”
李桓眸色明明暗暗,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情,顾安歌怕李桓不答应,上了杀手锏“妾今年才十五。”
云逸说,李桓格外喜欢十五这个数字,遇到十五的事情时,李桓极少将别人的请求驳回。
顾安歌用余光偷瞧着李桓的表情,小声道“十五岁,妾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妾的未来,有许多的可能,妾不想在宫中蹉跎一辈子。”
十五二字像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剑,她每说一次,李桓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