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牙走了几步,回头,把早晨背来的干粮悄悄放到劳改农场的门口了。
因为她看见了,在公厕的后面,躲着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隐隐约约,看得出来那是付敞亮。
付敞亮是搞投机倒把的,但也是帮陈月牙卖罐头的主力军。
他给人打了,还躲到了劳改农场,陈月牙估计,这事儿,应该是来自于宋小霞的报复。
宋小霞那个女人,能怂勇丈夫偷人的钱,就可见她的心胸并不宽阔,陈月牙估计,她干了坏事儿,肯定还得显摆一圈儿。
果不其然,过桥的时候,她就碰上宋小霞了。
宋小霞可是县城里少有的,能穿得起皮衣的女人,皮衣那东西,大家穿着其实并不好看,油光水溜的,但这是流行嘛,谁穿一件,大家都得羡慕眼红。
“月牙,听说了没,咱们县治安所今天专项整顿火车站的投机倒把贩子们,听说有一个叫付敞亮的投机倒把贩因为逃跑,头都给治安办的同志们打破了,现在治安队的人满世界找他呢”宋小霞两手揣在皮衣兜里说。
“付叔叔”手里捧着鸟的超生给惊呆了。
付敞亮虽然看起来又凶又邋遢,但那可是个好人啦,为什么别人要打破他的头
贺译民听宋小霞这么说,也生气了“火车站最近一直在肃清,真正有案底的人我们公安都清楚,搞的什么严打,而且,治安办的人怎么能乱动手打人”
“这我哪知道不过月牙的罐头大部分是那帮倒爷卖的吧,月牙,我可真同情你,你那罐头估计以后得自己卖了”宋小霞又说。
这才是她今天特意要说的话。
几个崽崽一听付敞亮因为打治安办的人,头都给人打破了,还在全城搜查,不说别的几个,超生先就忍不住要哭了。
但她有个习惯,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声儿来的,因为她的小芽芽会缩回去,她发不了声。
眼泪叭叭的往下掉,抬头看着宋小霞,超生心说,这个女人咋就那么坏呢,那么见不得人好过呢
再就是没有那些倒爷帮忙,妈妈的罐头,那怕有介绍信,那一得一罐罐的出去卖。
眼看就要下雪了,大冬寒天出去卖罐头,妈妈得多冷啊
妈妈还连双棉鞋都没有呢,出去卖罐头,肯定得像孙自敏阿姨一样长冻疮。
看几个小崽子全朝着自己贴了过来,陈月牙说“宋小霞,你也甭操心我了,有功夫操心操心自己罐头里的蛆吧,真给人吃了,害人生病拉肚子,你得赔医药费,要害死个人,那是正儿八经的命案,我的罐头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卖,不劳你操心。”
“我们马上放寒假,我帮我妈卖。”贺帅清了清嗓音,举手说。
“我们也可以,老天爷都给我们发了鸟儿呢。”斌和炮说。
宋小霞今天是真心的高兴,毕竟陈月牙的罐头眼见得因为她的捣鬼,要卖不出去了。
但是帅斌炮小嘴叭叭的,几句,就把她给搞生气了,不止是生气,那应该叫胀气,应该生气还有地儿出,胀气这东西,胀在肚子里,出都没地儿出。
她儿子叫张明明,张虎家还有福运和福生,也是仨男孩儿吧,一个比一个蠢,一个比一个懒,那有蛆的罐头,就是他们挑的果子。
货比货得扔,孩子比孩子,真是眼馋死人啦。
因为这个消息,几个小崽崽虽然看妈妈前了满满一筐子的东西,但心里还是不高兴,脸上也闷闷的。
尤其是超生,路都走不动了,闹着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