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隔壁今天吃猪头,咱吃五花肉”贺译民刷干净了自己的胶鞋,穿在脚上跺了跺脚说。
“你连工作都没有,现在买肉全凭钱和票,哪来的钱吃五花肉”陈月牙说。
贺帅刚刚刷好了牙,抓起一块二道面饼子,也说“我不稀罕吃五花肉,我觉得猪尾巴啃起来最好吃”
国营商店和菜市场里最便宜的就是猪尾巴了,外婆送不来肉的时候,贺帅和超生要解馋,都是妈妈赶在收市的时候去买猪尾巴,三毛钱一根,放着,慢慢炖给孩子们吃。
贺译民昨天晚上努力了半夜都没当成男人,今天早晨起来心情大概也有点不太美妙,本来想安慰妻子一句的,结果妻子直接来了一句“出门不论干啥,别累着自己,你现在腰可不好”
腰不好
贺译民的心情愈发的不美妙了。
当然,这种不美妙也是建立在夫妻恩爱,儿女健康的前提下的,整体他的心里还是爽的。
今天他得去解决一下自己的工作问题,才醒来,他又疼闺女,就准备带着闺女一起去。
结果妻子追在后面,又来一句补刀“让超生自己走路,你腰不好,千万别抱她。”
这还是嫌他腰不行
钢厂是贺译民干过十年的老企业,而燕支胡同里住的,大多数也是钢厂家口大的职工们,步行不过十分钟,他就到钢厂门口了。
也不找别人,他进门,直接找厂里的宋书记。
宋书记宋清明,现在是整个钢厂的一把手。
不过,原来贺译民在职的时候跟他的关系并不算太好。
一则,俩人在钢厂的发展理念上意见不同,二则,宋清明的妹妹宋喻明,正是他父亲贺晃的后妻,而贺译民在跟陈月牙结婚前,曾跟宋清明的女儿宋思思,有过三个月的婚姻。
后来宋思思远走北京,贺译民则娶了陈月牙。但是,宋清明和贺晃从那时候起,就对贺译民有很大的成见了。
贺译民估计,自己才躺下几个月,厂里就把他的档案整个给清了,跟他和宋清明之间这几重子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是人分不开的。
今天贺译民并没有见到宋清明,据他办公室的人说,他下去调研去了。
其实贺译民猜得出来,他的思路和理念都很激进,在工厂的经营上,思路一直都是要发展,要让工人们富起来。
但是宋清明不这么想,他们老一辈的人,觉得工资够花就完了,钢厂的生产线也就那样,能完成中央给的任务就行了,至于发展,算了吧,先出头的鸟儿先死,还是先看看国内别的工厂怎么干再说。
毕竟几十万人的饭碗呢,要改革好了还好,要改砸,几十万人的饭碗全砸了,那领导们可就是人民的罪人,历史的罪人。
所以77年了,物价在涨,社会在变,但钢厂的工资就没变过。
宋清明是想躲他才出去的。
找不到宋清明,退而求其次,贺译民只能去找厂长胡进步。
说起胡进步,这人其实是个老好人,占着位置等退休的那种。
厂里的大事小事,基本上只要能糊弄过去,他就不会出事管,叫大家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毕竟胡进步已经老了,而且到了要退休的年龄了。
不过,今天的胡进步,居然全然不是贺译民想象中的那种风格。
他刚到厂长办公室,居然听见总是乐哈哈的厂长胡进步在骂人。
“谁让你们把贺译民划到死亡档,还让他去干临时工的,宋小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