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道“你说。”
向经纶沉吟片刻,低声道“明日早晨,你就离开罢。我心底有数,再过不久,光明顶上大约便要出事了。若我不幸输了,只怕你会受牵连。”
曾九莞尔一笑,冷冷道“这就是你要我帮你的事”
向经纶道“不是。待会儿我会给你一半地图,你离开光明顶后,按图到一个地方等我。若山上风平浪静了,我自会再去恭恭敬敬地把你请来做客。若”他顿了一顿,“若有人拿另一半地图来找你,就请你随他们一齐下昆仑,照应他们往中原去。”
曾九听了,不由心想“他早就安排好的事,如何还用我来照应与其说是要我帮忙,不如说在替我打算。”沉默半晌,才张口问,“也就是说,你可能会死了”
向经纶缓缓笑道“大丈夫俯仰一世,不舍初心,无愧于人,如此尽人事而听天命,纵有一死,亦是死得其所。何必瞻前顾后,作扼腕不甘之态”
曾九道“你死得值不值,和我又有甚么关系了”
向经纶望着她,因目光认真,竟似望了很久一般。半晌,他柔声道“是啊。所以我很对不起你。”又微微一笑,“我们继续下棋罢”
曾九道“不要。”她垂首沉默半晌,将手中把玩的棋子往桌上一扔,“我问你。你死后,若我给你报仇,你会不会怪我将你的计划都毁坏了”
向经纶想了半晌,道“你为我报仇,是因你心里有我,为我伤心。我又怎么会怪你想来若我泉下有知,也只有一声长叹罢了。”
曾九微微触动,便亦露出笑模样来,道“你倒不害羞。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真的有你兴许我回头就将你忘在脑后啦。”
向经纶环着她的腰,沉吟微笑道“我会这样想,只因我心里也真有你。不知何故,我总觉得,你我两人心里是一个样的。”
曾九咬着唇,半晌抬手环住他脖颈,娇声问“你是不是觉得,你这般说了,我就会不忍心不听你的话,老老实实照你说的做”
向经纶笑道“怎会我知你这人行为处事,向来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不到事发之时,你到底会怎么办,只怕你自个儿也不知晓。”
曾九听着听着,先头的烦闷便消散一空,重新高兴起来,道“我这般性情,是不是让你觉着很为难”
向经纶顿了顿,道“可我正喜欢你如此。”说罢,又柔声笑了,“是以纵然为难,也没甚么法子啊。”
曾九便又横睨着他,片刻后终是忍耐不住,嫣然笑了起来。
向经纶道“还下棋不下”
曾九忽而想起他那邪门内劲,便推开他环抱,佯嗔带笑道“你学了武功,就用来做这种事,害不害羞”
向经纶放开手来,不急不躁的将她随手扔下的棋子拾起,亦笑道“有甚么好害羞。这功夫练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学到手来也就这么点乐趣了。”
曾九回到自个儿院中,已是黄昏时分。
她吩咐婢子打了盆水来净手,又在屋里掌上灯,便将伺候的人都请了出去,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梳妆台前想事。这般回想半晌,直至夜色染天,确信记忆无误才罢休。
第二天一早,她便披上貂裘,牵上那一溜药人,翩然下了光明顶去。
因教主高看,曾九在光明顶上向来超然无碍,来去自如。又因她时不时便离开总坛,往山中去乱逛寻药,是以众人丝毫未作他想。
只是她下了总坛后,并没去向经纶嘱咐的地方等人,而是绕回到早先二人相遇的石洞。
众人进了洞中,一个药人便先极乖觉的将手上挽着的虎皮垫子铺在石头上,点头哈腰的殷勤道“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