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毫不介怀,朝他嫣然绽出一朵笑来,反倒引得那道人微微一怔,别开眼去。
向经纶道“散人不必多礼,焦旗使眼下如何”一面阔步上阶,一面伸手向曾九一让,“曾姑娘请罢。”
众人一路去到后院中,空气中的药味愈发鲜明。待小童将众人引到焦昊歇息的厢房中,曾九先不忙救人,而是仔细瞧了瞧焦昊中毒的情状。只见他躺在榻上,正脸如金纸般地昏睡着,呼吸间果然异香扑鼻。她瞧罢,又搭手摸脉,末了自然而然地将这汉子的衣裳领扯开,瞧了瞧他胸前和臂上,果然见上面有金针刺穴的细微痕迹。
这般一瞧完,她才笑晏晏地向那道人飞了个眼风,问向经纶道“向教主,这一位便是贵教擅使药毒的高手了罢”
这道人正是为焦昊解毒不成的辛英,闻言便淡淡道“行家面前,不敢妄称高手。”
曾九凝眸望了他一眼,和柔道“阁下未免太谦了。”说罢,她手缩进貂裘之中,眨眼间摸出一只描着金线牡丹的圆肚白瓷瓶,两指春葱将瓶口的红绢塞一拨,空气中登时弥漫出一股辛辣焦臭的气味。
辛英眉头一皱,见她摸出一方洁白手帕,自瓶中倒出五粒红丸在帕子上,口中道“这五粒便是解药啦。分五日给他服下便好了。”
辛英沉吟片刻,道“教主,直接叫焦旗使服下这药,会不会稍显不妥不如属下先拿它琢磨一下,再做计较”
曾九闻言不由莞尔“我要想毒死了他,难不成还需费这两道功夫”又柔声好语道,“你别瞧我在床畔,离你尚有四尺之远。现下我若要毒死你,动也不必动一下。”
辛英闻言,脸上红红白白,好不精彩,正要勃然发怒,向经纶轻声咳了两下,缓声道“散人稍安勿躁。”他声音甚和煦,却总有种叫人信服尊重的本领,辛英闻言强自按捺,冷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负手去瞧窗外的风景。
向经纶这才看向曾九。
曾九亦斜睨着他,等着瞧他要开口说些甚么。
然而向经纶咳罢,将手帕扔给一旁伺候的童子,向她微微一笑道“好,就依姑娘的法子。”又吩咐另一童子道,“去伺候焦旗使吃药罢。”
他这般果决无二,曾九还未怎样,辛英先忍不住回过神来,叫道“教主”
向经纶抬腕止住他话语,不急不躁地劝服道“曾姑娘所言无差。若我有她这般本领,想要害死甚么人,也万万没有深入虎穴的道理。今日小侄既然请她来解这毒,那便信人不疑,不作他想。不独散人,小侄亦与焦大哥情同手足,见他中毒自然忧心如焚,绝非不在乎他性命长短。今日我做下这个主,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当一命抵一命,不去苟且独活。”
他自幼在明教长成,少年时便有大丈夫风范,行事惯是气魄惊人,言出则必践,辛英是教中老人,自然熟知他秉性,不由听得瞠目动容,心中怦怦直跳。再要提出意见来,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从何劝起,不由长叹一声,恭敬道“谨遵教主意思。”说罢,便欲亲自上前接过帕子来。
但曾九默默听到现在,瞥见辛英上前,忽而将手背到身后,道“你这人很坏。偏不给你。”
辛英两眉一竖,道“你又待如何”
向经纶圆场道“曾姑娘高抬贵手,别太薄在下的面子。”
曾九心思本就在他身上,如此戏弄辛英亦是为了看他反应,闻言腮畔梨涡轻轻一抿,两眸清波盈盈闪动的凝注了他片刻,才嫣然道“好罢。我听你的。”说罢,复将手托着解药慢吞吞伸了出来。辛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接过后微微嗅了嗅药丸味道,皱眉片刻想不通,便只好无奈的拾起一粒,给焦昊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