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车辙把大路割得遍体鳞伤,那是骡马拖着重炮碾过之处,两旁都有车辆轧成的红色沟渠。
棉苗被碾得支离破碎,因为骑兵步兵都被炮兵挤出这狭窄的通道, 跑到了棉田里, 他们一路踩踏着一丛丛翠绿的棉树, 把它们踩入泥土, 给彻底毁了。
在路上或田里, 到处可以看到带扣,马嚼子和马鞍的碎皮件, 还有踏扁的水壶、弹药箱的轮子、钮扣、军帽、破袜子和血污的破布, 以及行军时丢下的种种七零八碎的东西。
斯佳丽穿着一套浅色的轻薄骑马装,头上戴着宽宽的遮阳帽,身下骑着一头矮脚马, 套着手套的小手上还牵着一头矮脚马, 沿着树荫浓密的河岸缓缓向下寻找。北方佬把通向十二棵橡树的桥烧毁了,但她知道再过几百码到河床狭窄的地方有座独木桥。
真不明白北方佬为什么又是烧房子又是烧棉花又是烧桥这样破坏南部,有意思吗这是内战不是侵略战呃,说起来美国南部的文化根源最早要追溯回由英国殖民者开拓的地区
在17世纪,大多数的殖民是来自英国的移民但到了18世纪, 大量的苏格兰人和北爱尔兰人后来被称为爱尔兰苏格兰人也开始殖民于阿帕拉契山脉的山麓地带。新殖民与当地的印第安人经常有贸易、文化往来, 有时也有互相交战发生在1700年之后,许多来自非洲的奴隶被带到新大陆以作为耕种大农场的劳动力量,种植包括烟草、稻米、和棉花等农产品以供出口, 棉花在1800年之后则成为了最主要的农作物。
这一片几乎全部变成了荒地,得找多少户佃农重新开垦。斯佳丽在心里细细思索着。
十二棵橡树高耸在那里,从印第安时代以来一直是这样,不过现在树叶被火熏黑了一些,枝柯有的烧毁有的烤焦了。在它围着的那个圈子里,就是约翰韦尔克斯家住宅的遗址。这幢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厦高踞在小山顶上,白柱长廊,庄严宏伟,可现在已沦为一片废墟。那个原来是酒窑的深坑,那些烧黑了的粗石墙基和两个巨大的烟囱,便是这幢大厦所在的唯一标志。有根圆柱还烧剩一半,横倒在草皮上,把茉莉花丛压碎了。
斯佳丽有些伤感,从小到大来过这里许多次,她在这里跳过舞,吃过饭,调过情,与瑞特次初交锋也是在这里发生,还怀着隐讳的嫉恨心里阻止过玫兰妮与阿希礼的订婚。一年多前还过来找过约翰韦尔克斯谈买棉花的事情。
斯佳丽跳下了矮脚马,这里,在她脚下的尘土中,就是韦尔克斯家族引以自豪的家业啊这就是那个亲切且彬彬有礼的家庭的下场。
斯佳丽在废墟中行走,经过韦尔克斯家姑娘们曾经细心照料过而现在已塌倒了的玫瑰花坛,横过后院,穿过熏腊室、库房和鸡圈。
“谁”苍老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韦尔克斯先生”斯佳丽穿着羊皮靴的小脚加快了步伐,朝住宅区那排粉刷过的棚屋走去,棚屋里隐隐飘出一股黑人所特有的气味。
“斯佳丽”消瘦的苍老的微弱的声音从窄小的木板床上传来,他激动的坐起身。
“是我,是斯佳丽。您怎么了,先生,生病了吗”斯佳丽无法想像不过一年多未见,韦尔克斯先生苍老的这般快速,她边给韦尔克斯喂她挂在腰间的水袋,边问“你怎么没有去梅肯”
“将姑娘们送过去了,我要守着家,等阿希礼回来。”喝过几口水,有了些精神,问斯佳丽“你怎么回来了收棉花吗今年只种一些棉花,被烧掉了。”
“战争结束了。先生,您快快好起来吧。阿希礼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等您将庄园恢复过来之时,就是阿希礼回家之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