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拿过一支手机,开机。
来电里只有寥寥几条记录,都是未接电话来自同一个号码。
而且几乎都是每天晚上的同一时间。
距离十点整还有三分钟。
电话果然准时地响起来。
“喂”
“晚上好。”
电话那头是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一个欧洲人,居然能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也是件挺少见的事。
陆云棠懒洋洋地拨弄着飘在水面上的黄色小鸭子,“你是哪位”
隔着电波,她都能听见加洛林呼吸的气息。
他听起来居然有点紧张
她想起那天在蓝海的那个重度洁癖轻度暴力倾向说话连个弯都不会拐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弯起唇角。
“我我叫伊恩德加洛林。”电话那头的人道“你可以叫我加洛林。”他顿了顿,又匆匆地补充了一句,“但我喜欢你叫我伊恩。”
“我知道你的名字,陆云棠。很美的名字。”
“对不起,这会吓到你吗我只是很想知道你是谁,在无意中才知道你的名字。”
“你的电话,也是从合作伙伴那里偶然拿到的”
“给你打电话很冒犯但是我”
陆云棠把小黄鸭弹进水里去。
“加洛林,说慢一点。”她声音很平静,恰到好处地透露出一点儿疑惑,“能仔细说说吗关于我们的关系。”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道“你并没有冒犯我,我只是记不大清了。”
电话那头终于沉默了两秒。
“你不记得了”
陆云棠用茫然的语气道“对啊一点也不。”
她听见加洛林低笑了两声,“在巴黎的那个晚上,你说过你不会忘记的。”他用一种笃定的声音说“你记得,一定记得。”
“你问我,你肋骨上的伤痕美不美。”加洛林道“当时我不会说中文,所以只能现在才回答你。”
陆云棠面无表情地把刚刚浮出个头来的小黄鸭再次按进水中,她有点生气。
加洛林比她想象的更自恋,也更狡猾。她的确没有忘,而他居然看穿了她的演技,只为她的“遗忘”失落了两秒,就立刻发起了反击。
她淡淡地打断了加洛林,“也许我们该说晚安了,加洛林先生。”
总算这人还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从善如流地道“晚安。”
水已经凉了,陆云棠迈出浴缸,正要伸手去拿浴巾,就听见尚未挂断的手机里传来男人咏叹一样的声音。
“你无一处不美。”
二十分钟后,陆云棠又接到一通电话。
是打到“陆二少”手机上的,来电人秦雪杨。
陆云棠总算找到了出口闷气的地方,女人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闪动起恶趣味的光来。她倚在柔软的沙发里,接起电话,“您好”
电话那头的秦雪杨不可置信地愣住了,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是一个连她都不得不承认的,非常动听的,诱人的,美妙的女人的声音。
秦雪杨自己的声音在下一刻尖锐了好几度,“你是谁”
陆云棠弯了弯唇角,反问“你又是谁”
秦雪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她早就知道陆云唐是个花丛浪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