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只是说说而已,又或许只是看见一个喜欢的小玩意儿时的欢喜,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男女之情,又哪能当真呢
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读书之人贵在自重。
在殿试被指为状元之前,他只是一介穷苦书生,家中清贫,他自知自己配不上金尊玉贵的郡主。
但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固执。
他没有攀权附贵的心,也不想被旁人误会有此等心思。
这想法或许自命清高或许可笑至极,可亦是他的初心。
可是,当这样一个明媚天真的姑娘,就那样眼神晶亮如明珠般地瞧着他,仿佛他是这天底下最价值连城的宝物时,他的心神还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不断诉说着的爱慕之意,他以冷漠回应,也只能以冷漠回应,说给她听的话,亦是警示自己,不要动摇,不能动摇,也不配动摇。
唯一一次失去理智,是在有同僚有意无意透露给他圣上有意给他赐婚后,他第一次感到心慌、不知所措,仿佛真的要永远失去些什么的仓皇感陡然间弥漫向四肢骸骨,彼时,他还不明白究竟是和缘故。
可就在回去的路上,陡然间瞧见远处的桑萱正极尽艰难地挤过汹涌人潮,向自己的方向一步步挪动,心头忽然间就颤动地厉害,仿佛有一种极酸极胀的感觉卡在喉咙口,直教他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眼瞧着小姑娘还差两步便要行至他的身前,他竟也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
小姑娘本就走的艰难,他这一上前,刚好打乱了她不稳的步伐,一个趔趄就摔在了他面前。
看着小姑娘疼得脸都皱成一团,他的心瞬间抽搐了一般,难受地只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那一刻,他才忽然明白自己知道圣意时仓皇失措的缘由。
因为他与她再无可能。
有些东西它凌驾于理智之上,越压抑束缚,骤然放松之后,反噬的就越厉害。
他忍不住如珍宝般抱起这个不知何时已入了心扉的小姑娘,看着小姑娘,他脑中一向紧绷的那根弦“啪”的一下就断了,就像汹涌的湖水忽然冲破堤坝,他的理智溃不成军,终是克制不住地轻轻吻了她。
他的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这样,可是他想着,就放纵自己这一次吧。
就算作是真真正正地告个别,也好过从此陌路,让她的回忆里全是自己冷漠绝情的模样。
他看到她眼中的欣喜和光芒,心口隐隐作痛。
有些话在喉咙口转了又转,却最终不忍说出口,只苦涩地咽下,他知道她迟早会听到赐婚的风声,可他却在私心里希望慢一些、再慢一些,别让痛苦这么快把这样明媚的她吞噬掉,别这么早把他丢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