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显小的娃娃脸上,不经意带着点谄媚的笑, 似乎很想知道郁迟秋听完戏的评价究竟是好是坏,倒像郁迟秋说一声好, 就能为他带来无上荣光一样。
郁迟秋心中浮现出无奈的情绪, 随即说道“好看。”
这虽然是郁迟秋心里最真实的感触, 不过做于对主人家的回答,这也未免显得太过冷淡敷衍了些,但幸好宋玉楼早就知道郁迟秋的为人, 因此并未觉得被疏远或者唐突了。反而靠着郁迟秋说起了刚才在这个方寸之大的戏台上,淋漓尽致演绎一出生离死别的两个男人。
这时候的京戏, 上台表演的人基本上都是乾旦,甚少会有女子出来这般抛头露面。很难让除了中国人之外的人想象,原来男子也可以拥有女子的千娇百媚万般风情, 甚至做得更为出色。
“那个演霸王项羽的人叫于庆生, 而扮上虞姬的则是他的师弟纪繁云, 他们师出同门都是北平这地界最有名的红角儿。”
说完, 宋玉楼还看了郁迟秋一眼, 眼中带着些许骄傲地继续说道“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了, 本来都是一同上戏的,结果后来闹掰了,各自唱各自的,不过我家老爷子一做寿他们两个还是得都过来唱这场霸王别姬。”
戏子虽然属于下九流之列, 但是只要唱得好唱得红,就能拥有一大票的戏迷在身后疯了似地嚎,比什么大官出巡都要体面气派。但是再怎么样,至红不过得人家称一句“老板”,后面还是得屈服权贵乖乖地到人家院子里,唱那折子中的几台戏。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在戏里头,他们这些卑贱的人可以是王侯将相,妃子美人;但是出了戏之后,把油彩一卸,胭脂一擦,又从天上打落凡间,重新回到了这芸芸众生里头。
只要是这凡尘俗世中的人,沾染烟火红尘的气息,想再抹掉那就除非是一个死。
“闹掰了”郁迟秋抓住了宋玉楼话中的重点,忽略了对方话中暗暗又炫耀了一把家势的骄矜语气问道。
见郁迟秋起了兴趣,宋玉楼连忙点头跟着说道“没错,就是两人散伙了,至于为什么闹成这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模模糊糊听人说起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如果宋玉楼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肯定会继续拉着郁迟秋讲下去,但是他回国没多久,能知道这么多传闻逸事也算是够了不起了,其余的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是戏子之间的事情,听过也就忘了。郁迟秋平常对这些话题肯定不感兴趣,但是之前看那虞姬倒是被吸引了几分,所以才会好奇地问宋玉楼关于纪繁云的事情。
宋玉楼看出郁迟秋对唱戏的纪繁云似乎起了那么点兴趣,便饶有意味地打量着他说道“你这是半场戏就成了纪繁云的戏迷”
其实他们连半场戏都没听全,但是却赶上了最精彩的部分。虞姬舞剑,之后自刎,这处戏码最高、潮的精、华之处便在里头了。
郁迟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若说他因这一出霸王别姬成了纪繁云的票友,那也说不上。只是莫名觉得着虞姬看得有些眼熟,有那么点儿熟悉的感觉。
可是,纪繁云满脸的妆容,要是说对他感到熟稔,倒不如说是对虞姬这个角色觉得亲切来得好。
反正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也没必要跟宋玉楼吐露。但宋玉楼还真以为郁迟秋成了纪繁云的戏迷,口中说着改天送他几张戏票去一道去看戏,正说着另一出戏又上来了。
麻姑献寿,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