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盲人
骆闻舟最近在跟进的案子不算很棘手,轮到他们部门解决的,当然多多少少都是些难啃的骨头,但毕竟骨头也分软骨跟硬骨。用哲学一点的话说,过程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好说歹说,也总算是折腾了一个多月之后破了案。
骆闻舟给费渡夹了一块猪软骨,焖得入味又十分好入口。费渡虽然对这个食物不抗拒,倒也没觉得有多好吃。骆闻舟打了个“以形补形”的旗号,但凡做软骨的时候总要给他多塞两块,美其名曰泡不了牛奶就吃个软骨补补钙。费渡在家向来从善如流,但凡不是什么不可忍受的东西,总愿意先低一头,至于做不做,当然是之后看情况看心情再说。至于吃什么、
“差点放过了他。有的人眼睛看不见,心思倒是比看得见的人多。”骆闻舟扒了两口饭,对这次的任务算是做了个结案陈词。费渡自从结束了自己的“实习生”生涯之后,骆闻舟也没有太想让这个祖宗跟着自己平时办的案子走,也没有案子事无大小都拿出来讨论一下的兴致。也说不上到底是自己内心隐约不希望费渡接触这种事情,还是只是出于对案子的保密原因。然而这次的案子虽然算不上棘手,到底还是有些关窍,就像上学的时候做数学题,明明觉得马上就要解出答案,偏偏不得最后一把钥匙,在门外抓耳挠腮半天。当时怀疑度最低的嫌疑人是一位先天性失明的人然而兜兜转转才发现,他才是幕后操盘手。
先天性的盲人,没有体验过任何的颜色,自然也不存在所谓的“看到”。后天性的和先天性的不同,曾经有对色彩的感受,另当别论,更不用说其他更多不同类型的失明。
“就好像你们一直觉得盲人只能看得见黑色,但总容易忘记,盲人看这个概念都未必有。”费渡用筷子尖戳了戳在饭尖晾着的软骨,最后还是夹起来下饭,“大家都容易先入为主,就算你们断案这么久,有时候也还是会下意识做一些判断,就算你们很想排除这种干扰因素,毕竟也不是机器,没有这么精确。”
但凡是有血有肉的人,就总会有判断偏差。就好像最精良的机器,也总会有长久使用中亿万分之一的偏差在关键的时候,哪怕只是那么轻微的差别,也足以影响全局连时间这种东西,也总要设定四年调整一次闰年。
“你最近看的那本说存在主义的小说,是不是太上头了。说话都快成哲学家了,下次这回家开门的时候,是不是得闲听半个小时哲学理论啊宝贝儿。”
“怎么可能。小说就是小说,看本书就能上头,那可能是哪天你写一本情话大全。”
“臭小子,吃顿饭也知道要消遣我一下。还情话大全,写给谁看啊宝贝儿,以后你出门万一隔壁的都在说我的金句,这都掉份儿。行了行了,赶紧吃饭,都凉了。”
情话大全当然是没有的。费渡眼角余光看着正在吃饭的骆闻舟,心里突然想。
但你就是我的存在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