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开车载着费渡到地方的时候,时间还很早。然而作为主角,自然得先到一步准备尽管来的都不是什么陌生人。
地方是费渡挑的虽然地处市中心,却隐隐透出来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意味。大包间里头开了两桌,尽管一眼望去陈设简单,但都是费渡亲自搭配挑选的装饰,论质论量都自然有保证。参加的名单倒是最早定下来一来骆闻舟身份不适合大肆公开摆酒,二来不论是费渡还是骆闻舟,实在也没有大张旗鼓处理这种“内务”的打算。最后两相一合计,除了穆小青和骆诚以外,统共就加上了郎乔,肖海洋,陶然,陆局和另外几个相对熟一点的同僚。费渡那边来的人自然也不多,陆嘉算一个。费渡能放心挑来参加的人,骆闻舟自然没什么意见私心而言,他甚至还有点隐秘地希望费渡愿意请来的人多些。倒不是为了炫耀什么恩爱,也不是图多少人见证什么
朋友两个字,自然说不上是什么必需品。乃至于现实又不中听地说,一个人生活下去,也不见得是什么不可能的任务。然而大多数时候,不管是酒肉朋友,还是交心老铁,但凡身边有一两个,也总是能营造出一种“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的自我满足哪怕费渡实际上大概并不十分需要这种东西。
虽然到场的人都不是什么特別玩得开的人物,于公于私,也总有拘谨的地方。即使是陶然这种堪称是教科书式平易近人的个性,该公事公办的时候也总马上就能就位。私底下再怎么和熟人不讲究,活成了一个糙汉子,倒总也是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较真劲,谁说都不好使更别提肖海洋这个几乎称得上是特立独行的小眼镜他好像总是学不会怎么算是“融入组织生活”,那么多年来养成的生活方式,仿佛已经在他骨子里烙下了一本不可磨灭的规则。不管是在私人朋友聚会的场合,还是正正经经要工作的时候,都无声透露出一种不合年龄的不苟言笑和严肃认真。哪怕顾钊沉冤得雪,沉重的陈年枷锁从他身上移走,然而日积月累,留下的痕迹早已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抹掉有些东西,大概会随着时间沉淀。
人本来就知道趋利避害,伸手碰到会痛的伤口,顺着年月沉下去总结成伤疤然而疤痕永远就在那里,不会消失。
骆闻舟和费渡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都仿佛达成了一份无声的默契,大多时候不管是大伙儿聚会,又或者是什么活动,都有意无意地叫上肖海洋,不管是出于想要什么理由大概也只是相信,只要时间足够长,弥补空隙的方式足够正确,一切也总有重回正轨的一天。
郎乔自打范思远案结束,大概是托了患难见同袍情的福,也和肖海洋生出了一点革命战友情谊,在这方面不遗余力地添砖加瓦,吃顿饭的功夫能嘴碎唠嗑好半天。肖海洋大概也是被日常摧残得习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逆来顺受。不过之于同辈也好,小辈也罢,聊起来总是容易一些大概是托了传说中小代沟的福。幸而大概陆局是个心态不怎么年轻,幸好为人比较宽和的领导,下班时间,脱了头衔和警服,陆局倒也没有什么摆架子的习惯,索性本色出演一回陆老爷子,在小年轻们和骆诚这种同辈之间,还能外加感叹了一回“年轻还真不错”。奈何骆闻舟大概是喝多了心情好,仗著没大没小的厚脸皮,顺道冒着奖金也要被扣下来发配充公请同事们吃饭的风险,把陆局微信也还不怎么会用,跟不上科技潮流的黑历史抖搂了一把。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毫无求生欲。
然而不管是当哪一行,又或者是人生走到哪个阶段,找几个能毫无顾虑、没心没肺地说上话的人,总归也只是越来越难维持一段关系,不管是朋友或是恋人,又或是别的总比重建更费心力,更遑论是骆闻舟这种职业,不论是因为工作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因由,总有些不得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