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流觉得丘浅寒这话里处处是为乙莫年说项的嫌疑“说到底师尊他就是不想管我。”也是怪了,叶闻流一向晓得乙莫年对自己没什么好眼色更遑论挂心自己,可如今由自己的嘴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心口发酸,苦笑道,“师尊他分明厌恶我。”
“怎么会呢叶师弟你别瞎猜,岁华尊一向如此,不苟言笑,有什么心思也不轻易显露,在师父面前也没什么两样,师弟多心了。”
“丘师兄,你别劝了,我晓得的,师尊他厌我,若不是我阴差阳错通过了首徒试炼师尊他是断不会收我为徒的。”
“叶师弟,你”
丘浅寒自知多说无益,便不说了。
沐春殿正殿里,乙莫年盘膝而坐,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搭在膝上的指尖不知何故动了动。
不过三日,叶闻流身子已是大好 。
可能是因着养病期间一直在床上待着没怎么动弹,今日起了个大早。
院子里,星光点点,朗月高悬,月光星光坐在树叶上,寒风拂动树叶来回晃动,声音清泠似笛声。暮秋的早晨寒气顺着宽大的袖口钻进去,很快游遍全身。叶闻流搓搓手,上排牙磕着下排牙,硌硌有声。
好冷。
依照先前乙莫年给自个儿指的那方寸大的地方坐好,叶闻流闭目凝神潜心打坐。
寒池里的寒气越发凉了,将一坐下,后背立时僵住。
叶闻流僵着眉毛抿着唇,一声不吭,也是倔得厉害
不足三刻,正殿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乙莫年身着素白宽袍站在殿门口,双手负于腰后,目光似淡非淡落在叶闻流身上。
那目光不重却很有力量,叶闻流眼皮阖着,胸口却莫名发紧。
“姿势不对。”
清冷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叶闻流心口猛缩,下意识抬起头来“师尊”
乙莫年朝着叶闻流微微弯腰,一只手伸出来,看那架势似乎是想纠正叶闻流的姿势。瞥见叶闻流睁眼望过来,那只手在空中虚停半晌还是落在叶闻流的后颈上“此处小力。”
温暖的掌心似要灼烫皮肤,叶闻流脖子一缩,忽地欢喜笑起来,淡粉的唇角衬着灿烂的笑,宛如五月樱花,有些扎眼“多谢师尊。”
乙莫年眸色微变,幽深的眼底没什么波澜,叫旁人瞧不出什么“继续。”
“师尊等等”叶闻流一把抓住乙莫年的手腕,掌心舒适的温度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叶闻流也纳闷儿,乙莫年一张脸分明冷得让人退避三舍,这手心倒是有着与他性子截然不同的温度,“师尊不如瞧着徒儿禅坐可好”
乙莫年的视线从手腕挪到叶闻流面上,叶闻流笑得卖力抑或是真的欢喜,乙莫年神情淡淡的,不多时,淡漠挣开了叶闻流的束缚“举止轻浮,不许吃饭。”
说罢,转身就走。叶闻流悻悻摇头,瞧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手心痒痒。转念一想,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傻乎乎笑了,先前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尽,手还是摸到了不是
未及午时,一道白光自正殿飞出不偏不倚落在叶闻流肩头。暖流像一道闪电在他体内极速奔走,很快传遍四肢百骸。
不过片刻,身上附着的寒气被尽数吞噬。叶闻流冻僵的脑袋苏醒过来,他扯了扯唇角,几个字从苍白的唇角溢了出来“多谢师尊”
“继续。”
叶闻流“”
日复一日,管他秋风狂起还是晨露成霜,叶闻流从未歇过一刻。
连着禅坐了大半月,在一个涩风凛冽的夜晚叶闻流终于被告知,他可以不用在寒池边上禅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