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大寿将至,沈旸最近经常亲自巡逻城门,西门卫令见他来了,忙上到马前,禀道“回将军,是边郡马场来的,说是送贡马,太厩的人没来,他们就和我们吵吵嚷嚷,没想到惊到了将军,小的这就赶他们走”
卫令禀完,转身就吆喝手下去赶人。
沈旸望了眼外头站在雨帘里的那道身影,迟疑了下。
“等等是哪个马场来的”
“说是上郡马场。”
沈旸又望了一眼对方,忽然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足靴踏着泥泞,朝对面快步走去,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道“原来竟是姜大将军大将军何时来的京都竟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莫非是和我见外了”
姜毅望着走来的沈旸,自己昔日手下的副将,微微一笑,道“沈将军勿客气。姜毅早不是大将军了,牧监令而已。这回逢太皇太后大寿,接到上命,送宝马入京。这两匹马金贵,平时都是我自己在照料,路途遥远,怕路上出差池,所以自己送了过来,求个放心。”
沈旸看了眼他身后的马,转过脸,面色再次转为阴沉,朝着手下厉声喝道“你们怎么做事的竟连姜大将军也敢拦为何不让入内”
那卫令和后头的守卫早惊呆了。
姜毅获罪入狱的那一年,南司十二卫里他原来的高层亲信便全部都被剔除了。这群西门卫兵,恰也是这两年才进的,只听说过姜毅的名,却不知道他的样子,所以先前姜毅一行人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道是个普通的边郡牧监令。
此刻见沈旸如此怒气冲天,卫令慌忙辩解“最近每日都有各地自称是送寿礼和贡品的人马到来,他们也没提及大将军的名,小的这里人手有限,一时没有照应到。且照规矩,马匹是不能直接入城的”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沈旸一鞭子重重抽在了卫令的脸上,顿时留下一道血痕。
“还敢狡辩”
鞭子如雨般不断夹头夹脑地落下。
卫令吃痛,不敢再说话,捂住脸急忙跪了下去,磕头求饶。
姜毅道“立了规制,便当执行,我等等无妨。原本最好白天来的,这个时辰确实不便。可否劳烦他们再去问下太厩丞,何时可来接马若此刻不便,我明日再来。”
沈旸这才作罢,命卫令立刻派人去催,再转向姜毅,歉然道“既如此,那就委屈牧监令了。当真不进城歇息”
姜毅微微一笑“落脚在便桥驿便可,不必入了。”
便桥是西来方向进入京都的一座必经之桥,附近有送别亭,也有一个驿置,距这里五六十里路的样子。
“既如此,我便不勉强了。委屈牧监令再稍候片刻,我另有事,先行回了。难得来趟京都,多留些时日,若另外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沈旸打着哈哈,和姜毅拱手道别,转身进去了。
钦使宋长生见他说完了话回来经过身边,眼睛扫了眼自己的满身泥水,若无其事地笑道“这雨水天实在惹人厌烦。方才非得要我自己过去受检,我手下都不行,我只得过去,回来不小心竟滑了一跤,倒叫沈将军笑话了。”
他这话细听,暗暗夹枪带棒的,沈旸盯了他一眼,扭头看了眼路上这辆门窗紧闭的马车,淡淡道“车里可是接过来的菩公孙女”
钦使点头“正是,从河西至此,披星戴月,日夜行路,也没听她喊一声累,就是为了能赶上太皇太后的大寿之庆,小淑女孝心难得。”
沈旸并无多大兴趣,再次瞟了眼门窗深闭的马车,便径直进入,骑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