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听琴在药师谷暂且住下。他每日都问问厉三外界的情况,按时接受厉三的把脉、喝药。
药物不能阻止魔气侵蚀的程度,可以缓解外在不适的症状,饶是如此,路听琴依然觉得愈发困倦,好像睡不醒似的,每天睡去都担心会起不来。
“他们回了吗”路听琴在今日把脉时,惯常向厉三问道。
“还要等等。”厉三按着他的手腕,“现在睁眼,困吗”
“困。”路听琴如实说道,“心口也有点疼。”
“我不能再增加药性了。”厉三皱眉道,“接下来,你要忍忍。”
“没关系。”路听琴安慰道,“不碍事。”
厉三又嘱咐几句,便出去照料灵兽和研究药方。
路听琴身后靠着一个兔球抱枕,怀里抱着一个,闭着眼睛发起呆。
他现在过得很舒服,睡在温暖的被褥里,知道在药师谷除了厉三不会有别人闯进来。无聊时可以出门看看银狼、白鹿,厉三会抱着各类兔子过来。偶尔黑猫在外面遛弯回来,也会进门讨摸。
奶橘就睡在他身边的竹篮子里,虽然晚上大大小小的鼾声吵得他睡不着觉,路听琴也不愿让她离开。他陪奶猫玩了几天,等估计奶橘心里对于他突然失踪的阴影消的差不多,又准备提起功课的事。
“呼呼”奶橘四脚摊开睡着,鼾声此起彼伏。
路听琴等着等着,靠在榻前睡了。
他在一阵刺痛中骤然惊醒,心口好像有锥子在凿,牵动着神经阵阵发颤。
路听琴闭目忍了半晌,疼痛稍缓后,听到奶橘的鼾声停了一阵,轻声叫道“阿挪。”
奶橘打了个哈欠,舔了舔爪子,“嘤”
“你起来,看一看我胸前有没有黑雾冒出来。”
“黑雾没有,听琴你难受吗”
“没事。”
路听琴手臂微颤着,拎起奶橘的竹篮子放到地下,“去找厉师兄随便要几本书,回来念给我听,好吗”
“嘤,话本可以吗阿挪不想念正经书”奶橘的鼻尖蹭着路听琴的手。
“可以,但书不分正经不正经,知识是能够获得乐趣的东西,不能和枯燥联系在一起。你这个说法是从哪学的,待会跟我好好说一下。”
奶橘尾巴炸成毛团团,一边往外撒腿跑,一边叫出声,“嘤嘤嘤,知道了嘤嘤”
后来,路听琴在阿挪错字连篇的阅读中,一门心思纠正读音,忘了心口的钝痛。
再一日,厉三帮他看诊。
“他们回了吗”
“再等等。”厉三把路听琴的手腕放回被子,帮他将被子盖好,“很冷吗”
“有点。”
“我把炭火烧热了,这样会热吗”
“还可以再热一些。”
路听琴迷糊着说。他头很重,胳膊一阵一阵发冷,心
口依旧疼着,好像待在一个冰窟里,骨头里每个缝隙都是冷的,指尖尤其冰凉。
厉三这次没有马上走,他趁奶橘睡得正香把竹篮子搬到外面的房间,又拿了几个汤婆子塞进路听琴的被褥中,等到路听琴紧促的眉头微微松开,才走出门拿出传音符。
路听琴没有睡着。他知道厉三的动作,但太过疲惫做不出回应。他朦朦胧胧地察觉到,这种状态就好像前些日子,他无所谓求生,单纯等死时的样子。
魔气发作时胸前会往外溢出黑雾,玉牌也会浸出师祖的灵力。此时他算不上发作,只是身体衰败,单纯快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