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说他奶奶可能不太好打发,阮眠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作为初碰方案,比以往的深化方案还要精细。
可是没想到只有设计师想不到的,没有甲方爸爸纠结不了的,不,甲方奶奶。
祖孙两代加上保姆头头,几个人在沙发上坐的整整齐齐,或是审视或是思量,眼神随着电视前那个高挑的人手指的方向左右移动,时不时下意识的点点头,或是微微皱起眉头提出些疑问。
唯有江颂仿佛置身事外,托着脑袋,目光闲闲散散的不知道究竟落在哪里。
等最后放出效果图时,阮眠知道自己基本已经成功的化解了一场家庭危机,虽然需要改动的地方近乎过半,那他也知足,至少战略方针正确,双方在风格搭配上各退一步,达成最起码的共识。
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开,很快又陷入下一个漩涡。
江奶奶面沉似水,“总体来看还行,就是差点感觉,再改改吧。”
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只皱着眉强调就是差点感觉。
感觉是什么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于人类意识中的东西,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款式,比玄学还玄。
估计只有找个灵媒可破。
所以“差点感觉”绝对能和“用第一版”一起,坐上设计师最崩溃金句的头一把交椅。
阮眠强压下浊浪排空般的情绪动荡,隐忍的低下头,挤出一丝笑容,“好的。”
他能怎么办这是江颂的奶奶。
除此之外,小家庭里还有另一场拉锯战,老两口为了各自喜欢的风格占比又闹起别扭。
字面意义上的闹别扭,真闹。
江奶奶一言不发,只是孤傲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江爷爷摆事实讲道理。
老爷子让她看的底气越发不足,眼神闪闪躲躲,嘴上还在试图据理力争,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渐趋于嘀咕。
仔细听来,还有那么点委屈和不甘。
他在百忙之中还在给辛苦了的阮设计泡茶。
见阮眠微抿着唇,表情极为纠结的盯着茶具,好像真的快要被那壶昂贵的御前八棵逼哭了,江颂偏过头,唇角稍稍扬了扬,起身走向厨房,没一会,又端着玻璃杯子走了出来。
他把果汁递给阮眠,“加了蜂蜜,三勺。”
阮眠眼含泪光的双手接过杯子,感激之情尽在指尖的颤抖之中,“恩人”
江颂微微一挑眉,“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要以身相许。”
阮眠咕咚了一口甜丝丝的果汁,身心舒畅,“以身相许好使不”
江颂,“好使。”
“保我下半辈子吃香喝辣”
“当然。”
阮眠撇了撇嘴,心说这人看着道貌岸然,一张嘴骚话连篇。
老俩口还在对峙,基本上江老爷子说十句,江奶奶会回应一句,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不行。”
长句子也出现过一次,“不行,我迁就了你这么多年。”
江愿一个人坐在稍远的单人沙发上,听的有些不耐烦了,一拍大腿出了个飘馊万里的主意,“反正房间多,要不你俩分房睡吧。”
话一出口,空气突然安静了三秒钟。
江奶奶回头阴森森的瞥了她一眼,江爷爷几乎是在下一瞬间脱口而出,“那不行”
他意识到自己的抢答有些失了矜持,立马又补上一句,“我还得照顾她。”
拆迁办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