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列亚的左脚已踏上船沿。
回首, 他望向她的目光平静之中有点点缱绻,眸光却清明而又理智,他低声笑道“再不见你就要发疯的时候。”
话落, 他跳入湖中。
落水声起,木船一阵摇晃,清凉的水溅到了船上。湖面冒出咕噜咕噜几下响动后, 波动渐渐消散了,无论是水面、还是水底, 皆再无声息。
他走了。
像是真的只为了来见她一面,他来得匆匆、去也匆匆。
萨列亚消失不见后, 镶嵌有金边的古红色书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他在湖面飘来飘去, 书皮上的大嘴巴哇哇大叫,惊扰了一池澄澈的湖水。
“你信那个男人的鬼话”他的语气相当唾弃且鄙夷, 似意有所指, 他偷偷地睨了魔女一眼,大放厥词“会相信的人一定只有鸡脑子”
“死骗子”
“死渣男”
“狗男人”
“大蠢子”
叽叽骂得相当过瘾。
他悄咪咪连带着魔女一同骂上了。
赫伊则心不在焉。
她躺在独木舟上, 柔软的长发如同海藻一样散开, 华贵的杏色裙摆将小舟里头铺满了, 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绚烂的光彩,如一条温柔的金河。
注目于船顶的珊瑚色轻纱, 她携了笑意地喃喃自语。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为了神圣徽章呢”
“可骗人先骗己。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萨列亚,你真的分得清何为真、何为假吗”
魔女的唇边扬起了一抹轻笑,恍然正有一支蔷薇藤蔓正不断地往高墙的缝隙深深探去、扎根。
“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后悔,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一顿,她的声线中带上了深深的期待之意,“那肯定非常精彩。”
兰斯公爵到访的消息没有传入帕特里夏的耳中。
但夜晚,当见着赫伊一副刚刚受细雨滋润过的模样,她顿时明白了一切。没有如害羞的少女讳莫如深地避而不谈,她只调笑道“你的老情人来过”
“恩。”
赫伊悠悠然地应了声。
“真厉害。”帕特里夏真心实意地鼓起掌来,“让一个那么厌恶女人的男人落得如今的境地。”
帕特里夏可还没有忘记午后由下属上报的消息早几日被派去色诱、勾引萨列亚的女人连他衣服的一角都还没摸着,就直接被他让人打包丢到了大街上,可怜的女人当时还是裸着的。
听说给女人留下最大的心灵阴影不是路人们露骨的言辞,而是萨列亚一脸嫌恶、形如看待污秽之物的视线。
她甚至毫不怀疑他在下一秒就会呕出酸水
想了想那个画面,帕特里夏乐呵地笑了出来。
“他最近可不安分,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找你。”
“你知道吗”帕特里夏故意停了下、试图勾起赫伊的兴趣,可见后者丝毫不在意,她方才干巴巴且索然无味地说道“才几日的功夫,第四区的权利机构就被他给架空了。”
“名存,实亡。”
赫伊看起来并不是很意外。
她只哦地应了声,连眼也没有抬起,一直专注于切割瓷白餐盘上的牛扒,持银色刀叉的姿态优雅,似被无数锦衣玉食的堆积中而沉淀的贵族少女。
见勾不起赫伊的好奇心,帕特里夏撇了撇嘴,从俊美男仆手中接过盛了红酒的玻璃高脚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我可以对他下手吗”
她故意问了句。
第一区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