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夜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溜了进来。
它吹淡了盘踞于室内的迷香,也捎来了一片蓝花楹花朵的花瓣。
花瓣恰恰落在了赫伊的眉间。
她拾起,摩挲。
当娇柔的质感从指腹传来时,她眉眼间的不悦散去了许多,一时变得温柔起来。
尘封了两千年的回忆忽地涌上心头。不知记起了什么,魔女的嘴边勾起了温婉恬静的笑,满是怀念。
“王宫里的每一棵蓝花楹,都是他在屏退了所有侍卫的夜晚里独自一人悄悄种下的。”
“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实际上那些日子里,在暗处看着在所有人面前不可一世的他握着一把铲子静静地挖土,是我最大的乐趣。”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伊睁开了双目。
花瓣与她的眸色相近,前者更柔软,后者更深邃。
她凝视着它。
目光仿佛能穿破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他说,
一看到蓝花楹便会想起我。所以,他也希冀着每当我看见这一棵棵他亲手种下的蓝花楹时,也能记起他。”
如今倒是如他所愿。
只可惜,
现下的他再也记不起往兮了。
一直在漫长的时光恒河中记着一切的人,
唯有她,
只有她。
旧情人之间的温软缠绵反倒让叽叽猛烈咳嗽起来,他作夸张至极的呕吐状,鄙夷得相当不客气。
又是狗粮的味道。
呃呕
吐吐吐
不要玷污了他纯洁又恬静又甜美的心灵
“话说起来,”隔空指挥着一只从异世界前来的鲜红色魔鬼的手将嚣张的叽叽一举按在地面磋磨后,魔女又记起了另一些趣事“当年那些一个劲儿弹劾我的议员们,他们最后好像都化作了肥料埋在树下了。”
“”
浪漫的爱情故事一瞬就变得血腥起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尽管受千万人敬仰的狄迦尔一世在世人面前表现得温儒如君子、高贵不可侵如神明,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小气、狠毒、自私、奸诈、可以把世间所有负面形容词放在他身上的小人。
在强横力量下无法翻身的叽叽长叹,他翻出了一个标准的白眼,后问“你准备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呆多久”
赫伊想了想,认真地答。
“起码要等到我尊贵的兰斯公爵大人哭着闹着求我离开这里为止。”
“异想天开。”叽叽讽刺。
赫伊倒是满不在意“总要有些远大的追求和理想。”
提及狄迦尔一世,叽叽想起了刚才出现过的西贝货,他问“不担心你老情人的安危”
“现在的他只是区区一介人类,未必能在那个、那个”微一思忖,他找到了最合适的形容词描述他,“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臭虫手里活下去。”
对于叽叽善意的提醒,赫伊不以为意。
紫罗兰色的眸光只纠缠于那一片蓝花楹的花瓣,她的声线温柔似暖风,话语却略嫌冷漠。
“死了便算了。
若他真是如此弱小,那倒不如早早重入轮回,回炉重造,省得丢人现眼,落了我的面子。”
“真是狠心的女人。”
叽叽评论。
赫伊并不辩驳。
她只悠悠地半坐起了身子,散落在被褥的微卷发梢重落腰间,她朝着落于掌心的花瓣轻轻一吹娇柔的花瓣一霎飞入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