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那两位客人来了。”
潘美人连忙放下衣服,跑去寝宫,清河坐在病榻边,看着昏迷的母亲默默垂泪。
王悦站在清河身后,也看着羊献容。
刘曜半跪在塌边,捂着羊献容总是微凉的手。
潘美人走过去,清河就像小时候那样扑到潘美人的怀里,哭出了声。
潘美人也像安抚小时候的清河,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来了就好,皇后清醒时还担心见不到你最后一面,留下遗憾,现在不用担心了,能在她最爱的人陪伴下去世。”
潘美人早就看淡了生死,“我和曹淑打过赌,看谁活的长,输得那个每人要赔十万贯,皇后说她要加入,这次重病,缠绵病榻多日,她准备了两个十万贯,都给了我,要我捎给曹淑一份。她经常说,此生她没有什么遗憾,若能够在死前再见到你,就是锦上添花。”
清河哭得更大声了,在潘美人面前变成了任性的孩子,“我不让她死,她若死了,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人,我不答应。”
以前虽然母女分隔两地,但是清河有母亲,心境自然不不一样,有底气,晓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还有个娘可以依靠。
清河极重亲情,以前白痴皇帝死时,虽然因父亲失智,让她小小年纪就被迫学着宴会投毒杀人,承担起家族重任,反过来保护父母,但是父亲始终是她可以遮风避雨的屋顶,白痴皇帝在别人眼里只是大晋皇帝之一,但在清河眼里,他就是唯一的父亲,从此那片屋顶没有了,母女两个陷入了更大的危机。
后来和王悦重逢成亲,清河有了新屋顶,但羊献容一死,就像在心里掏了无法弥补的洞。
曾经被父母好好疼爱的孩子,无论是否结婚、多大年龄,失去父母后,都是孤儿。
清河生在乱世,长在乱世,却从来不缺爱,人在长大,爱她的人注定一个个离去。
清河在潘美人怀里痛快哭泣,把潘美人大半个肩膀都哭湿了。
昏迷的羊献容在一片混沌的梦中,她感觉自己一直在下坠,没有终点的下坠,混沌蓦地出现哭声,这哭声从远到近,从小到大,就像一炳利剑,劈开了无边无际的混沌,强行撕扯出来。
羊献容缓缓睁开眼睛,先是出现无数个光圈,瞳孔渐渐焦距,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的背对着她,缩在潘美人怀里哭,潘美人低声安抚着她。
刘曜握着她的手,半跪在塌边,脑袋靠在床上打瞌睡,他瘦了,眼圈青黑,应是熬了好几夜没睡。
只有一个人发现她醒了,那就是亲生儿子王悦。
王悦正要叫清河,羊献容在枕头上摇摇头,嘴唇微启,对他说着什么。
王悦俯下身,将耳朵送过去。
羊献容气若游丝,“不不要告诉她,永远。不要让她受到第二次失去母亲的痛苦。”意思就是不要清河曹淑才是她亲生母亲的事情。
王悦说道“好,我发誓。”
这时潘美人看到了羊献容醒来,连忙把清河推到她的怀里,“皇后,她来了,带着女婿一起来的。佳儿佳妇,多好的一对。”
疲倦之极的刘曜被这阵动静弄醒了,见到羊献容睁开眼睛,连忙把早就备好的参汤拿来,要喂给她,还有些委屈的说道“你都昏迷三天三夜,清河来了你才肯醒。”
羊献容此时连吞咽口困难,自觉大限已到,又不好伤害刘曜,说道“你放着,我待会再喝。”
刘曜乖乖放下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