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正高兴呢,王悦兜头泼一桶冰水,淋得她透心凉。
一直在黑暗里并不可怕,凑合凑合也能过。可怕的是一旦见过光亮,见过希望,然后重归黑暗,这才可怕。
偏偏荀灌在一旁帮理不帮亲,继续往清河头上浇冰水,“我觉得王悦说的很对这张檄文如何得来的你保证是真的吗”
“我们琅琊王氏在中原的消息还是灵通的。如今朝局混乱,大家都在观望。”王悦反问“是不是真的,你们颍川荀氏应该知道,灌娘可以回家问你们家大人,看我是否说谎。”
荀灌双拳一紧,“这么重要的事情,家里人居然都没告诉我。连我都以为司马冏是在朝歌剿匪。”
连浇两盆冷水,清河此时已经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了,“是因为灌娘最近和我走的太近,颍川荀氏和京城各大士族一样,对皇室内部纷争处于中立观望态度,他们要看那只狼获胜。而我的父亲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羊,我顶多是个小羊羔,所以,荀家没有将此事告诉灌娘。”
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倾向微不足道,包括荀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清河好想痛快的哭一场来缓解压力,然而她不能够。
一个不能治国的帝王。一个不能保护妻女的丈夫。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怪不到他头上。他生来白痴,不是他的错,他当皇帝,也不是他想当的。甚至娶我的母亲为皇后,生了我,也不是他想做的。
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要生在帝王家
父亲是白痴,母亲是傀儡,我是小羊羔,任人宰割。
巨大的压力令清河喘不过气来,手抖得檄文都握不住,掉在铺着干草的地上,“二十万讨伐军,京城里中领军加上中护军都只有六万,建始帝根本打不过,恼羞成怒之下,会杀了我的父母。这个檄文如果在京城广为流传,就是我父母的催命符,可是”
可是我的生日还有十天,啊之前总觉得十天好短,我有好多东西要学,要准备。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十天太长了如果是明天该多好啊,我杀了建始帝,他就不能伤害我的父母了。
王悦按住她的手,“四大藩王在朝歌集结,为了谁当头领暗自较劲,目前都按兵不动,加上大雪封路,二十万大军估计开春才能到洛阳,可是每拖延一日,金墉城的太上皇和太后就危险一日,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让四大藩王立刻出兵,快速结束内耗,兵临城下。”
清河和荀灌齐声问道“是何计策”
王悦说道“来勤王的四大藩王,齐王司马冏兵力最强。但其他三个藩王若联合在一起,必然会掣肘齐王。所以,我们需要送给齐王一份大礼,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四大藩王之首,作为讨伐军领袖尽快出兵,赶到洛阳。”
清河问“什么礼物宫里的东西吗我这就去偷。”
荀灌猜出王悦的计划,“太上皇的勤王诏书”
“就是这个。”王悦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这是我以太上皇的名义写的讨伐诏书,里面指定齐王司马冏领兵勤王。需要清河公主送到金墉城,让太上皇照着抄写一份,再盖上印章,转交给我。我立刻启程赶往朝歌,以琅琊王氏的名义亲自送给司马冏,司马冏凭着诏书,就能名正言顺成为讨伐军首领,冒着风雪行军洛阳城。”
王悦真是太细心了,晓得白痴太上皇文笔不行,只会抄写,连诏书都提前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