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靠着嘉宾席椅子,目光追随程见渝,观察了他很久,不止是他,整个晚宴上的人,不论男女,或多或少会瞧一阵程见渝。
作为室内工作者,程见渝白的过分,从额头至隐入领口的锁骨,没有丝毫瑕疵,穿着件简约白衬衫,西装挽在臂弯里,衣摆很时髦的半扎不扎,随意垂下来,状态松弛自然,像是在自己家,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嘴角会轻轻弯起,目光淡淡的注视着他人。
与人交谈之际,他看上去不会有距离感,最多有点不冷不热,不爱说话,做文艺工作的,这种脾性很正常。
可一旦他姿态舒坦的静静落座,就变成一潭死水,沉静无声,吵杂热闹的环境如同扔进潭里的石子,挑不起一丝风波。
周围如同筑起一圈铜墙铁壁,他像国王,坐在王殿之上,谁也无法越过城墙,靠近他一步。
江衍找了一个心理学方面的朋友,咨询温岳明所说的“爱无能”,程见渝几乎符合每一道条例,自从他认识程见渝,程见渝一直一个人,没有亲密的朋友,没有亲人,除了编剧,他几乎没有任何爱好,没有他喜爱的事物,也没有他讨厌的事物。
整个人像青翠欲滴的浮萍,看似是一片陆地,一脚踩下去才发现下面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能维系他的生命。
江衍好几天没睡好觉,一想到程见渝的心理问题,又急躁又难过,他想过把程见渝绑起来,带到一个只有他们两的地方,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无论如何也要把程见渝拉回来。
可他不能这样做,程见渝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有病”,强行粗暴拆掉他的心墙,势必会将程见渝推的更远。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舞台上拍卖会正式拉开帷幕,程见渝坐在林照身边,与霍雁青隔着一个位置,足以体现西唐集团对他的重视。
慈善拍卖晚会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大家你出一件,我出一件,像是霍雁青的国画,放到市面上五万块钱顶天了,在这里大家卖霍雁青面子,又或是想上西唐这条大船,能翻十倍卖到五十万,物品代表的含义大于物品本身价值。
程见渝低头翻阅几页花册,一概不感兴趣,可以考虑晚宴结束默默捐笔钱,也不算白来一趟。
“我想买我妈的画。”林照压低声音,戳戳他的手肘,“她画了三个月,特别宝贝。”
程见渝合上册子,双手支着膝盖,“想买就买。”
“五十万能拿下了吧”林照打开手机,看一眼余额宝,心有戚戚焉。
程见渝点点下颚,和他估计的价钱差不多,今晚的藏品还没有高过这个价位的。
很快,穿着旗袍,身材玲珑的主持人呈上画卷,缓缓展开,洋洋盈耳地声音说道“这副春梅由霍总亲手所绘,编剧程见渝题词,起拍价五万,加价幅度五万一次。”
大家紧追不舍的举牌,几个回合过后,将价炒到45万,林照适时举起手中手牌,在座诸位皆知他与霍雁青是母子,笑吟吟地看着,不约而同放弃,成全林照的孝顺。
就在此时,主持人目光越过人群,向后看去,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人,瞪大眼睛,众人随着她惊讶的目光齐刷刷向后看去。
江衍靠坐最后一排座椅,深色西装剪裁得体,英挺的眉眼一瞬不瞬盯着舞台上的画卷,旁边助理阿胜高高举起手牌。
周围安静几秒,谁都没想到江衍会参加慈善拍卖晚宴,更想不到他会拍霍雁青的墨宝,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五十五万一次”支持人回过神,举着锤子用力敲下。
林照低声骂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