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欢快,病榻上卧眠的老人睁开双眼,他的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干净透亮,没有半分老年病人的浑浊,看向跑进来的孙子,他眼底带着慈爱“捷克,怎么了今天这么开心是挖到你一直想挖的山菅兰了”
捷克摇头,献宝般得把那柄红色刀鞘的漂亮宝刀举到爷爷床前,说“不是山菅兰,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把宝刀”
他讲述了一番这把刀如何神奇的从天而降,一双眼泛着热切的光彩“爷爷有了这把宝刀,我过几天参加棋盘赛就更有把握了我一定能夺得棋王之名的我可以赢好多的赌注,不管是什么山菅兰,还是什么海骨参、岩椒果,我都能给您买来了我还能再买栋大房子,然后我们”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从自己的美好展望里回过神,才发现爷爷脸上的表情早已经沉了下去,嘴角的笑意也已经消失。
捷克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嗫嚅着“爷爷我”
“你要去参加下一场棋盘赛”老人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严,厉声呵斥,“你知道棋盘赛意味着什么吗你只看见了胜出的人所得享的金钱名利,你有看得到那些死掉的成堆的尸体吗成王败寇,棋盘赛不是你有一手三脚猫的棋术就够了的”
“爷爷你这些话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都明白。”
捷克把刀紧紧攥在自己胸前,语气激动:“可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已经成年了您从小就不让我和其他孩子下棋,但是我知道的棋术从来不比他们差。我也偷偷从剑馆那学了剑术,师傅都夸我我已经成年了我等的够久了,我已经能证明我自己了”
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也能发光,证明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证明自己,也值得,被爱。
他的语调已经带了哭腔,但是死死压抑住自己眼里蕴着的泪水,咬咬牙冲出了老人的房间。
“捷克”老人在床上喊他,捷克却置若罔闻,用胳膊捂着眼睛跑走了。
喊他无果,看着木门啪得一下被关上,老人有点颓丧地捂住额头。
这个孩子,还真是和他爸一样倔啊
老人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十二年前青年带着骄傲自信的脸,以及最后,他染血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样子。
一声长长的叹息。
捷克奔回自己的房间,他把挎包和刀放在床上,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相框。
木质相框的花纹风格复古,木质的边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陈旧,但是却没有半分磕磕碰碰的痕迹,足见主人平时的爱护。
这是一张全家福,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捷克捧着相框看了一会儿,心绪渐渐平静。他抬手摸了摸装裱的照片上那个笑得无忧无虑的小小男孩脸上,然后是那名站着的青年父亲,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灰青色和服,脸上笑容淡淡,却是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指尖轻移,最后停留在青年身边站着的那名美艳女子的身上,久久未动。
母亲
他目露眷恋。
“这是哪儿”
一道女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捷克还沉浸在自己的复杂感情中,冷不丁被这声音吓得心跳漏了半拍。他一转头,就看见自己那张灰色的小床上半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女
“你、你、你、你是谁”他吓得几乎要夺门而出,又想起自己的爷爷也在家里,马上强自镇定下来,一只手偷偷去摸抽屉里放着的短匕首。
陌生少女,也就是由妖刀变回人身的阿澈抬手揉了揉眉头,努力遏制头脑的晕眩,一边揉一边回答眼前少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