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林荆璞装点得再好,可也逃不过她的眼尖“怎么脸上一点肉都没了,是不是又病过了”
林荆璞轻摇头“前些天凑巧得了场风寒罢了,夫人也瘦了。”
团聚的气氛正好,他们谁没有提伤心的事。
“竹生,快来跟你舅舅打声招呼。”谢裳裳轻拍了拍身后的小孩。
竹生比其他孩子懂事得要早,心思更为敏感,却不善于言辞,一直躲在谢裳裳的袖子偷偷擦眼泪。
林荆璞揉了揉他的脑袋,从袖子里拿出一袋蜜饯,是从宫里带来的。
竹生这才放下袖子,双手接了过来。他的哭与笑都很是隐忍,道“竹生谢过舅舅。”
“不必客气,还有这个。”
林荆璞又掏出两只一模一样的红包,都递到了竹生手里“新的一年,我们的竹生可要健康如意,万事顺遂。”
至于为何会有两个压岁包,竹生还没开口问,便听到商宅的后院传来一阵马鸣声。
商珠机敏,走上前来行礼“谢先生、二爷,外面风大,有什么话不如进去说吧。”
林荆璞一凛,握扇朝她一拜“这些日子,多亏商侍郎照顾夫人与竹生。”
“二爷不必客气,”商珠低目而笑“我瞻仰谢先生文采与风流已久,当年赠诗之情,我也一直未能当面道谢,此趟也算是成全了我的心意。”
谢裳裳望着商珠一笑,又握住了林荆璞的手示意,吩咐下人先将竹生带回房中。
林荆璞颔首,敛起神色,便同她走了进去。
今日商宅堂上还有别的客人。
邺京的谍网虽匿,但曹问青一直没有离开邺京,伍修贤死后,三郡施予了他们压力,他们的谍网陷入了与林荆璞当时一样的两难处境。
谢裳裳专门写信邀曹问青一叙,不想曹家本家人都到了,令本就不够宽敞的前厅分外拥挤。
除了曹问青,其他人都带了刀。林荆璞只握着一把扇,刀光刺目,他甚至能从那一重重的刀面中瞥见自己的影子。
林荆璞面不改色,朝三面座上的兄弟一拜,又单独再朝曹问青行礼。
商珠退避在外,谢裳裳带着林荆璞一同上座。
府上的下人沏了热茶,林荆璞托起茶盏,还未喝一口,曹游便耐不住性子,一刀清脆地削掉了茶盖,失望至极地大吼道“曹将军是战功赫赫的名将,这些年倾尽家产,弃了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机会,躲到邺京地底下当活泥鳅,又亲手杀了自己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便是为了成全你与那启帝的百年欢好么”
曹游的刀尚有克制,只够在林荆璞的拇指上划出一道血。
可曹问青顶上的草帽飞得比曹游的刀还要再快
未听见风声,曹游的手背一颤,“啪”的一声,那把明晃晃的刀落在了地上。
“将军为何要拦我”曹游大声抽气,他往日有多敬重钦佩林荆璞,此时便有多愤恨。
林荆璞目色稍垂,从始至终并未有半分惊恐之色,他瞥见曹问青扺掌在座上愁容不展。
曹双提不动刀,见状也沉不住气,前来赔罪“二爷恐有所不知,三郡已断了邺京谍网的后方供给,此举相当于是断了前线将士的粮草新帝是要逼我们做出抉择,我们举步维艰。游子是个直肠子,他也是心中着急,才对二爷动了手。”
林荆璞没有喝茶,起身再拜便没有起来“璞对不住在座诸位。我失于人心,复国大业,恐难以再胜任。曹将军若要取我项上人头以效忠新帝,也无怨言。”
旁人拾起了草帽递给了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