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魏绎不得空闲, 又去前往了澜昭殿议事, 礼部与刑部因年底新修订的几部律法催得紧,他实在抽不出身, 便让常岳护送林荆璞去了刑部大牢。
出发前,魏绎特意让人过来传了话,嘱咐林荆璞戴上面纱而行。直到林荆璞见到了吴渠,才知道魏绎的用意。
关押吴渠之处是地下一间极隐蔽的牢房,不与其他任何囚犯相连。与其说是牢房, 不如说是猪圈, 恶臭熏天, 地上掉落的尽是腐烂的猪粪与猪食, 蚊蝇四蹿,不堪入目。
常岳一行人没有带遮挡口鼻的东西,面色微拧,只好持剑屏息立在林荆璞身侧。
吴渠蓬头垢面, 气色却红润得不大正常。他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 唯有断臂缠了几条绷带, 肚子上横肉快坠到了腿上,颓丧地坐在猪栏旁。
他一见到林荆璞,怒气便涌了上来,手脚的铁链激动作响, 龇目大骂“狗娘养的妖孽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
林荆璞瞥了眼他那条沾了血的裤子,神色清冷,说“魏绎他对你做了什么大人不着急,慢慢说。”
吴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发指眦裂,左手用力地指着背后的那几只母猪,愣是气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来吴大人是有难言之隐。”林荆璞浅笑说道。
一旁的几个狱卒也忍不住哄笑了几声。
“去你娘的”
吴渠如今望见他这半张脸的美貌,压根起不了邪心,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又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魏绎要为你出恶气,他能想出如此阴损下流的招数折辱我,为何不直接要了我的命”
“谈死,便没多大意思了。”林荆璞面上始终笼着不分明的笑意,说“南边的新帝已经登基,魏绎可能还有意送大人回三郡,一同回去庆贺。”
“送我回三郡”吴渠狐疑打量他上下,又放声狂笑起来“我就知道,魏绎那小子没这胆量杀老子我若死了,我大哥二哥必得起兵征讨临州允州我三郡水师无往不胜,他是怕了”
林荆璞捏着折扇,笑而不语。
吴渠望着他,笑声渐敛,鼻孔剧烈扩张“妖孽,你笑个屁”
“三郡比起中原,终究只是弹丸之地,你大哥吴祝一人便能轻易掌管三个分郡。他们此次与柳佑迎回皇嗣的计划,不就唯独没告诉你,而像在边州府衙眼皮子底下追凶杀人这样危险的差事,都交代给了你做。毕竟是你越界在先,在大启的境内作祟,怨不得启朝军队要抓你。你兄弟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怕未必真有心救你。”
吴渠瞪眼怔了半刻,又吼道“我们吴家祖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休想要挑拨我们兄弟关系”
林荆璞“别忘了,三郡的兵只能在水面上兴风作浪。启朝内政尚有隐患,魏绎无心出兵,可他若不放你,你的余生还是要在这度过。”
吴渠又听到那几只母猪的鼾声,骇然一惊,下身顿时起了一阵虚脱的剧痛。他此时恨不能立刻去做了和尚,哪怕做太监都比这般要好
太折磨人了
吴渠原本还有些盼头,料定启朝不敢索自己性命,可今日林荆璞的一番话又让他踌躇动摇起来。
他呼吸粗重,断臂的那只肩膀用力地抵在了铁栏上,鼻毛一溜烟气都跑了出来“别绕弯子了,林荆璞,你如今都投敌了,哪还有那么好心今日来见我,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林荆璞冷冷收了折扇,直戳在吴渠那血淋淋的伤面上,可怕的是,他姣好的面容温润如旧“柳佑在三郡的接头人究竟是谁他的谍网又是从何时在三郡布下的”
林荆璞出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