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抖得厉害, 再次让沈逸觉得, 他随时可能会碎掉, 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有一瞬间的惊恐,却并未停下,反倒像是被刺激到了某种施虐欲, 越发变本加厉。
破碎而无意义的话语从齿缝中溢出,宿清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 似乎想要逃避异常真实的羞耻感。
沈逸怕他闷死自己, 空出手去拨出他的脸, 只摸到了一手湿润,那眼泪烫得他心焦,也催他清醒提醒他自己在做什么。
“疼”
他就要撤出去, 却被宿清艰难侧身勾住了小指头,他哑声说“我喜欢的。”
坚不可摧的东西破碎了, 废墟之上, 虚无的未来在重组。
喷薄的刹那, 沈逸听见他歪在自己肩头哭着说“以后疼疼我好不好”
穿过狭长深不可测的隧道,天再次明亮起来,似乎方才短暂的黑暗只是幻觉一场。
沈逸回想, 或许是某道温煦的光, 让他在黑夜里走得更为坚定迅速。
他的心一直以来被其他东西占满,只能留给宿清一隅不毛之地,可当他重回时, 才发现那片弹丸之地,曾经洒满的是野草的种子。
春风吹又生,顷刻间便已燎原。
封钰将车停在隐秘的角落,等了几个小时,沈逸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静看着沈逸神色匆匆、大步流星地上楼,良久,苦笑了一下。
他自始至终只是个旁观者。
“宿宿咳,宿清,刚有个人给你打电话。”
宿清吃晚饭从食堂上来,男同事兼下属就将手机递了过来。
“谁啊”宿清低头翻找通话记录。
那人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要笑,憋住了,说“就你给他备注狗男人那个。”
他原本只是轻松一句打趣,却发现宿清的手顿住了,指头无意识松开,上万的手机就这么悄然滑落,“砰嚓”一声,屏幕摔了个粉碎。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宿宿你没事吧”
“你说谁”宿清脸色微白,想去捡手机,两条腿却像风干后的石膏,僵硬而难以弯曲。
“宿宿。”背后突然传来了个低沉又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
明明几秒前,还远在天边。
宿清僵住了。
众人循声望去,那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立在门下,门都显得低矮了。
他一身西装得体讲究,五官凌厉英挺,眉骨高,眼窝深,剑眉入鬓,眼睛幽黑深邃,气质高高在上,十分有距离感,让人下意识就心生惧怕,不敢直视。
“诶好像就是这个声音,”那个之前接电话的眼睛一亮,就要去拉宿清,“就是他,那个狗”
他被有眼色的同事拉住了,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宿清的脸苍白得厉害。
谁都没再说话,压抑沉闷间,似乎有什么就要爆发。
同事们往宿清边上稍微靠了靠,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防止那人对宿清动手。
沈逸一眼就在灰蒙蒙的人群中看到了纤亮的宿清。
他比以前更瘦了,下巴削尖,皮肤白到微微透明,青色的血管在其下若隐若现,他的头发像从前那样柔软,却比以前更长了,像是在记录着时间。他已经瘦到支撑不起衣服,却依然漂亮温煦,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宿宿,我回来了。”沈逸听见自己说,他的声线都在微微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