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初到的时候,乐伎正在拨弄琴弦,靡靡之音不绝如缕。
太后在正位上坐着,与徐胥野聊些什么。徐胥野嘴角带着浅笑,眼神却带了些冷意,他微微侧身,听着太后的话,修长手指间玩弄着一个橙子。
他眼尾下垂着,指甲刮着橙子果皮,慢慢的剥着。
他应该是喜爱吃橙子的,云雾初默默的想,在梨花园时,他就在剥着橙子,因为自己落水,才没能吃成。
这个应该,能吃上吧。
云雾初偷偷看了徐胥野好几眼,她提着裙摆去寻自己的座位。
她一身装扮着实华贵,是以一出现在宴席之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云雾初敛目,这身行头,比之皇帝后妃,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众人可能早先还有过怀疑,如今她穿着这一身出现,基本上就坐定了太后的心意。
顿时,不甘、嫉妒、爱慕、憎恨、艳羡种种目光,全然而至。
至今尚且还空着的后位,是所有待嫁女子的梦寐以求,也是心中希冀。
云雾初躲无所躲,乖乖当着众人的面行礼,“太后万福金安。臣女失足落水,多谢太后恕罪。”
太后伸出胳膊,手指朝她弯了弯,“来哀家身边坐。哀家看见你,就觉得投缘。”
云雾初颔首,也不推脱,硬生生的将娴妃挤到旁处座位。
云雾初余光之中,清楚的看到了娴妃的恼火。
她莞尔,杏眸一弯,像山间溪涧,淅淅沥沥直往人心里流。
这下,不光是贵女,那些世子公子也坐立不安起来。
昭成在徐胥野身后伺候着,吃着徐胥野一颗一颗递给他的小葡萄,他偷偷摸摸的吐出葡萄里的籽,看见徐胥野又捏了几颗给他,他想起何行时的话,趴在徐胥野耳边试探道“这些人都在盯着云小姐看啊,这些目光就跟那饿狼看见肉一样,王爷,您告诉小的,是不是觉得不高兴,心理别扭的打紧。”
他说完便想去接那几颗小葡萄,谁知道徐胥野灵活手腕一转,那葡萄就离了他的手心,耳边是自家主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看你是屁股痒的打紧。”
徐胥野无声的“啧”了一声,指腹摸了下上唇,有一处小伤口隐隐作痛,眸光一闪,瞧见罪魁祸首正在乖顺的给太后斟茶,倒真有了那么几分婆媳的样子。
徐胥野长吁一口气,牙尖嘴利的女人,咬死他的,也疼死他了。
嘴疼,心也疼。
不就是她要嫁人嘛,皇后,不挺适合她的。
他强硬的安慰自己。
徐胥野揉了揉胸口的不适,不再言语,又丢了一串葡萄给后面那个多话的,“吃吃吃,堵住你的嘴。”
他觉得自己今日气不顺,要少发言,不然恐怕要伤及旁人。
但总有人越挫越勇,上赶着来讨嫌。
娴妃当然是不甘心的,落水与男子肢体接触,这般不检点的行为都发生了,太后还这样的待她,那以后真的成了皇后了,哪里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咬咬牙,想当着众人的面再提一次落水之事,太后想要息事宁人,她偏偏要引起事端。
哪怕太后心意仍不改,也可以在别人心上给这“春日梨花”抹抹黑。
她倒了一杯酒,递给云雾初,见云雾初不知所以,细声慢语道“雾初妹妹,你是不是该敬一杯酒给你的大恩人。”
周围的围观者已有相互询问“恩人”为何。
她推着云雾初的肩膀促使她站起身,“可不救是雍勤王爷,雾初妹妹失足落水,可是咱王爷亲自下水救的啊。”
大梁颇重妇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