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到孙彻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沈婵不是说,上一世的孙彻虽然举案不齐眉但也一人共白首了吗
还是嫁给这样的男子好,志在天下、无心女色,她只要享受人生就好了
孙彻不知自己已经被冠上了这样的人设,近日来北地袁劭异动频频,借着攻打黄巾军的名义,没少往豫州边境派军试探。
扬州与冀州之间,仅隔着豫青两州,豫州在左青州在右。孙家虽刚与沈家结为了姻亲,但在他的心里,沈耀这位青州之主本质上就是一个投机分子,两边押宝、哪边风大哪边倒,并不可靠。
至于沈家的女儿,眼下看来倒不像个心机深沉的,但也不能完全不防
孙彻喜静,往常的清徽院不管白日还是晚间,一向宁静空旷。
今日下衙回府的时候,已尽黄昏,只是他人刚走近院子外围,就听到院内响起一连串女子的哄闹嬉笑声,起码有数十之众,他整个院子里的侍女加起来也就这么多
小厮李二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下也是吃惊,在他的记忆中清徽院从来就没喧哗过,这位新奶奶都不打听一下四爷的喜好吗
夕阳落下时,霞光耀眼,门卫刚并未有留意到走近的孙彻,等他再看见时却已来不及了,因为他刚欲启声向内通报,就遭到了阻止,“不必通报,里边在玩什么”
门卫一听,忙半低着身子回道“回四爷,刚开始是投壶后来是踢花毽现在,现在小的也不知在玩什么“
”多久了”
“约是从午饭过去一个时辰开始的,申时初刻左右。”
也就是说一个下午了。
孙彻问完后没再说话,继续往里去了。
清徽院占地极大,说是院子,其实内里构造更像是个小院子,一进正门,接入的先是通往东西两向的九曲回廊,绕过影壁,前方郁郁葱葱的花木竞相争妍,正中间拓出条五人宽的青石板路直通第一进的院子,连续穿过三进的院子,才能看到再往里,分别坐落于西北角和东北角的两处独门独院的楼阁,多于夏时纳凉所用。
孙彻赶到前院儿的时候,陆云夏正组织着一群丫鬟在空地处踢蹴鞠。
新婚第二日,院内布置还是一派喜气,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廊檐,傍晚余辉未落,光线颇好,玩蹴鞠是够用了。
陆云夏正踢的上劲儿,根本没注意到前方暗影里站着的孙彻。
“燕果,看球看球,别让球跑了”
燕果是清徽院儿里的丫鬟,蹴鞠玩的最好,和陆云夏配合默契,两人已经互传进了好几球。
孙彻远远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立时上前。
眼前的场景太过陌生,往日在他面前循规蹈矩、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小丫鬟们,此刻正个个喜笑颜开地彼此打成一片,却有这个院子里从不曾出现过的烟火气
天边有金芒洒落,落到人身上似碎星流转。他的新婚妻子一身窄袖轻装,红衣似火,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奔跑间的身形和脚法也很灵活,短短时间就助伙伴进了一球,看她与人雀跃欢呼的样子,似乎比自己进球还要高兴,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
世间原来有这样的女子。
鲜活,而热烈。
“四爷”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霎时将众人从放肆的追逐笑闹中一瞬拉回。
陆云夏随着声音回头,就看见了不远处正静静立在廊下的孙彻,然而就在此时,不知是谁竟一个错脚,将球朝着孙彻所站方向以抛物线的形状直直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