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玄抛出回京的话题,是他不得不回去了。
九幽虽然能暂代他处理一些不紧急的事宜, 但他也不可能从此逍遥自在, 真的扔下京城之事不管了。
回京这日,天朗云清。
谢九玄在阮宁紧闭的院门口站了一炷香时间。
阮宁已将自己关在院中, 不露面好几日。
辰时太阳初升, 露水压弯了草木,沉甸甸缀在枝叶上。
谢九玄脊背挺拔,似青柏坚韧,眼角眉梢似乎沾染初秋夜里露重, 笼罩着一层薄薄水雾。
一道门, 隔着两道呼吸。
谢九玄抿唇,扫了眼手中通体玄黑之剑,开口时声音里似乎含了水汽。
“这把剑,我留给你。”
他弯腰, 缓缓将剑立在墙边。
那剑即使隔着剑鞘, 依然令人感到寒意。
这把长剑犯杀戮,故而他将它束之高阁。
但也是这把剑,陪伴他走了很长的岁月。
这是一把他打算死后一同带入棺材的剑。
如今他留给阮宁。
“你的软剑虽好, 却已经不足以匹配你的功法。这把剑很适合你。”
阮宁性情平和, 恰好克制这把剑的杀气,他们相辅相成,再合适不过。
护卫在梁府外列阵以待, 只等他现身, 便回京城。
他叹了口气“我走了。”
没有人说话。
他笑了一声“我在京城等你。不论什么时候, 只要你来。”
他最后看了眼院门上那株万年青,理了理袖口,转身离开了。
乌黑长剑在阳光下泛着耀眼光泽,剑柄处依稀用不甚熟练的笔迹刻了宁远二字。
一阵风来,“吱呀”门开了。
阮宁目光凝在剑上,注意到那两个字,她眉头蹙了起来。
“真丑。”
可看着看着,她不禁失笑,仿佛看到一个小小少年,路都走不利索,却从敬重的“父亲”那里得到这把剑,“父亲”诱哄他以此为器,永远护卫家人。
小少年克制着喜悦,珍而重之刻下名字。
一同刻进去的,是他那颗柔软善良的心。
“走吧。”谢九玄将目光从梁府大门处收回,声音沉凝。
护卫长自从暗部调上来,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守护主子。
宁国公如同传言一般强大而让人生畏。
这是神一样的存在,是他们誓死效忠之人。
众兵卫身穿铁甲,立在那个男人四周,围观众人立即屏息,脚下不由往后退,数步才止。
他们望着站在最中央那人,眼睛里流露出好奇与敬畏。
一时间,长街上竟然鸦雀无声。
谢九玄一开口,便如同石子投入湖面,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他说完便上了马车。
临安府官员同梁大人一道躬身目送车马远去。
待到确保马车里那人听不见了,其中两位眼睛里直像梁大人射刀子“梁大人来临安,我等自问不曾怠慢,你可倒好,这位在你府上待了那么久,你竟是瞒得滴水不漏,坑得我们好苦。”
这两位,今日过后就要收拾收拾摘了头上乌纱帽,回家种地去了。
盖因他二人作威作福作到了宁国公眼皮子底下。
梁大人笑眯眯的“二位大人一路走好。”
两人气得倒仰。
待到这两人也散了,梁大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脚下踉跄一步,忙靠在儿子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