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玄察觉她有所隐瞒,心情骤降,黑沉沉的视线一扫,便瞧见往外溜的梁茹儿。
他想也没想一掌拍过去,梁茹儿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直喊夭寿了。
“刚才那袁青做什么来了”他嗓音与平时无异,但就是让人浑身发毛。
梁茹儿瞅瞅阮宁,刚才怂了的胆量立刻鼓胀起来。
废话,出卖朋友和保命之间,她当然不会出卖宁宁了要是被这家伙知道她还想跟着去凑热闹,怕不是会半夜跑来杀人。
“我们,就随便聊聊,随便聊聊。”她干笑。
阮宁将手拿下,视线落在他袖摆上,顿了一顿,伸手将他袖子捞了起来。
谢九玄将梁茹儿吓得不轻,看着那丫头落荒而逃,冷哼一声,注意到阮宁拉了他袖子,不由得低头去看。
阮宁摸着袖摆上不知怎么划出的口子若有所思。
“这衣服还是京城里带来的。”她道。
谢九玄平日衣物都是管家准备,他自己于这些很少关注。除了小时候夜里行动,对夜行衣那身黑色习惯性厌恶,其实并无明显喜恶。
管家却不知怎么觉得,他既厌恶黑色,那便是喜爱白色。
自此宁国公的衣物皆是白色。
他看着阮宁纠结的样子,话脱口而出
“我去燕然那一年,”他道,“包裹里有件紫色衣衫。”
阮宁诧异抬头,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那件衣服绣得很是精美,她卧病在床,小小年纪不知世事,却也看出那东西对少年来说不同寻常。
十六岁的少年,身上袍衫在沙漠里穿得褴褛,却留着那件不肯穿。
“哥哥,这件衣服这么好看,你怎么不穿呢”以小阮宁的想法,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立刻就用才是。
谢九玄当时怎么说的,阮宁已经记不清,但她记得他当时神情。
可能就是那样的温和,让她小小年纪觉得安心,一直记了很多年,直到长大相见。
“所以”阮宁从记忆里抽出思绪,注视谢九玄的眼睛。
“你不是问我为何不穿么”说到这里他笑了下,“我当时告诉你了,看来你忘了。”
阮宁觉得这个问题里包含着陷阱,不管往前还是后退,她都是输家。
她准备避而不答。
然而谢九玄并没有给她答题的权利。他直接公布答案,让她落入网中
“以前,”他道,“宁国公夫人最喜欢挑衣料。”
阮宁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前宁国公夫人,曾经的谢夫人。
“阿姐,宁思,还有我,衣物多得穿不过来。很多花样,很多颜色,全是谢夫人挑了料子让府上绣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很是耗费。”
阮宁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平静。
“什么颜色花样都有。”他话音一转,“那件紫衣却不同。”
他沉默了一瞬,才道“那是她亲手绣的。原来她绣工那样好。我长到十六岁,第一次见。”
阮宁沉默了。
“她说是给我的生辰礼。”谢九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知道,这是独一份的。阿姐和宁思都没有。”
阮宁不想再听,她知道谢九玄这些事应该从未跟别人讲过,她心里生出一种逃避的恐慌。
谢九玄按住了她的肩膀,没有看她眼睛,半垂了眸子,轻笑“那时候我真是欢喜。”
阮宁猛地起身。如果她跟上辈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大可将